有人摸過她的頭。

……唔,感覺有點難為情。

初夏,白晝變得越來越長,關瑾瑜下班的時候天還亮堂得很,以至於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壇邊沿張望的年輕女孩。

——像毛茸茸的吉娃娃一樣。

她叫薛……薛什麼來著?

“關姐姐!”也許是顧念著大庭廣眾下使用輕功不好,也許是因為上午關瑾瑜被她嚇到,所以這次薛離衣做的勻速直線運動。

財務的李姐正好和關瑾瑜一道出來,笑著問:“關經理【注】,這是哪來的小美女?”

關瑾瑜不見外的拉過薛離衣的手,握在掌心拍拍她的手背,也笑:“我表妹,剛放學就跑過來了,連社團的衣服也沒換。”

李姐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個清純,一個精致,豔羨的說:“你們家基因可真是好,一個兩個的淨出美女。”

關瑾瑜瞧了瞧李姐那張粉厚得活像舊牆皮一樣的臉,擔憂著她會不會跟千層餅一樣當場掉下渣來,然後麵帶微笑的數了數對方那根根分明,蒼蠅腿一樣仿佛要利箭衝天的眼睫毛,十分有素質的睜著眼說瞎話:“李姐才年輕呢,哪回和你兒子走在一起大夥不說你倆是姐弟,李姐兒子也越來越帥了,不知道學校裏多少女孩兒追呢。”

李姐捂著唇笑得花枝亂顫,薛離衣看得心驚膽戰,差點就想把手掌攤開到她麵前給她托著點一通跟著亂顫的白。粉。

“小關呐,這嘴就是會說話。我兒子要是再大上十歲,我怎麼也要和你說道說道,介紹你們倆認識。欸,你今年多少歲來著?好像有二十六七了吧。”

——我今年多大和你有半毛錢關係?

關瑾瑜打斷她,看了一眼薛離衣,笑容無可挑剔:“是啊李姐,我要帶我表妹去吃晚飯,我們先走了。”

李姐:“好,好。小關你們先去吧,我等我們家老林來接我。”

說完還抬起最新款限量的百達翡麗女士腕表,漫不經心的抱怨了一下:“唉,這老林,天天都準時到,怎麼今天過了十分鍾還沒到。”

北方五月的太陽已經落得相當晚了,李姐表上的碎鑽奔著閃瞎人眼不償命的目的熠熠生輝,薛離衣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琉璃?水晶?

關瑾瑜心裏就有點煩了,她禮貌的笑了一下,就帶著薛離衣頭也不回的往前麵的地鐵站走。

薛離衣本來是想掙開的,手牽手什麼的,總有一種讓她心裏發癢的感覺,但看著那人神情不豫,隻好任她牢牢牽著,一直到走過了來時的地鐵站,拐向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幽僻方向。

這時,關瑾瑜開口了:“你叫薛……”

終於打破沉寂,薛離衣趕緊接口:“薛離……”

“薛小衣是吧,你先帶你去我家,你意下如……不,你覺得怎麼樣?”

薛離衣幽幽的望著她,渾身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幽怨。

關瑾瑜不明所以:“?”

薛離衣:“……好。”

“抱歉出來得晚了一點,事情比較多。”

“無……沒關係的。”

關瑾瑜猛地停住腳步,差點把薛離衣帶了個趔趄。

她左右張望了兩眼,眼睛飛快的連眨了幾下,濃密的睫毛忽閃忽閃,瞬間扒下了那層端莊優雅談笑風生的皮,她驚訝的說:“誒?”

薛離衣:“?”

“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走過頭了。”

薛離衣不知怎麼就忽然想起那首歌: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第5章 同居

薛離衣是第二次來關瑾瑜家,當然,之前那次是被拖進來的,而且直到現在她也沒想明白為什麼當初醒來就躺在沙發上。

她一個人獨居,日常用品本該都是一人份的,可很奇怪她家裏的東西竟然大部分都是雙人份的。

關瑾瑜工作忙起來,三天不帶合眼的,大多數時候根本顧不上自己,一年365天有200天都在出差,租的房子基本用來落灰,甄倩雖然也是個顧得上頭就顧不上腚的,但她舉家搬到了霖市,有父母照應著,比關瑾瑜過得舒坦多了。

關瑾瑜和甄倩出生在一個南方的小鎮——江城,兩家是鄰居,打小就穿一條裙子長大,後來她兩個一起考上了霖市這邊的大學,算是半隻腳踩進了大都市這潭渾水,女孩子也爭氣,在泥裏滾了幾年,不算大富大貴,也算得上體體麵麵了。甄倩是獨生女,家庭情況也可以,在江城的甄爸甄媽一合計,幹脆就在霖市買了房,和女兒住在一起。

關瑾瑜不同,她爸爸好強了一輩子,現在還奮戰在商場第一線,人脈都在江城,來人生地不熟的霖市還不把關爸逼瘋了,而且她不像甄倩老早就有了著落,自己這孤家寡人的,到時天天跟爸媽住在一起,逼婚起來,該瘋的就是她了,也就樂得遵從父命。再說她還有個弟弟在深城,混得風生水起,爸媽也沒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