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一側就是稻田,趕上插秧和收割的季節,我們放假了或者放學了,就要去田裏幫大人忙,孩子小力氣也小,插秧幫不上大忙,但是收割的時候可以幫著踩打穀機。當然現在好像沒有了,當時打穀機可是大部頭的東西,村子裏的打穀機都是我爸做的,哎,我跟你說過麼?我爸以前是木匠。我還有個師公呢,可惜師公前些年也不再了。我爸進城先是打工,後來才慢慢自己當了老板。我從小到大最敬仰的人就是我爸爸,雖然他有點大男子主義。我以前常說要找個和我爸爸這樣,但又不大男子主義的男人。”
關瑾瑜絮絮叨叨了很久,好像那些回憶再不說出來就要在她心裏生鏽了。
薛離衣聽到最後這句,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揪緊了褲縫線。
關瑾瑜似乎說累了,停了下來。
今天的氣溫很低,涼風裹挾著水麵的濕意吹在人臉上,像是鑽進了四肢百骸中,更是讓人覺得寒冷。薛離衣先抬眼看了看四周,然後解開衣服,把關瑾瑜凍得發紅的手攏進了溫暖的懷裏。
關瑾瑜摟著她的腰,慢慢偎進了她的懷抱。
“我喜歡你。”她忽然說。
薛離衣一開始沒聽清,或者她以為自己隻是聽錯了,下意識的問了句:“什麼?”
關瑾瑜沒抬頭,隻是口齒清晰無比的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
她貼著薛離衣的心口,聲音低而緩,就好像直接對著薛離衣的心在說話。
薛離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所有的神經一齊打了個蝴蝶結,狂喜和驚愕交加,臉上露出個不知道是哭是笑的扭曲的表情,完全傻了。
“請你給我一點時間。”關瑾瑜又說。
薛離衣一怔,麻花團的神經慢慢解開,開始恢複了正常的運作。
我喜歡你,請你給我一點時間。
薛離衣低頭看著她,說:“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關瑾瑜仰頭,閉上了眼睛。
薛離衣的唇很薄,覆住她的,有微涼、柔軟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關瑾瑜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任她在唇上輾轉纏綿,最後薛離衣探出舌尖,在她唇瓣極其溫柔的舔了一下,離開了。
淺嚐輒止。
“謝謝。”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一怔,笑了起來。
薛離衣抬手在她眉骨上輕輕摸了一下,低聲說:“真幸運,我也喜歡你。”
“走吧,再不回去,我媽又該胡思亂想了。”關瑾瑜從她懷裏退出來,起身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往回走。
薛離衣和她並肩站在一起,隔著安全距離。
正月初三,甄倩一家回到江城,關啟梵本打算尋個由頭離開,被關爸強行留在了家裏,當了一天的沒嘴葫蘆,關瑾瑜晚上去他房裏,看見他眼眶通紅,麵無表情的在打遊戲。
柳蓉對甄倩跟親閨女一樣,吃完飯後就拉著甄倩旁敲側擊自家女兒和家裏那位小薛的關係,被滿嘴跑火車的甄倩忽悠得不知道東南西北,說什麼好多男人排隊追她女兒,還提到了上次那個陳亦,柳蓉直以為關瑾瑜馬上就要帶女婿回家了。
那點微末的猜測,更是完全不值一提了。
正月初七,關瑾瑜和薛離衣飛回霖市。
第40章 懷春
對於薛離衣來說,關瑾瑜肯接受她就已經夠了,便是等待那也是加了蜜糖的,比之前那股整日忐忑不安的心情來說,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從柴米油鹽開始的愛情,遠比風花雪月下的萌芽更加可貴。
關瑾瑜回來之後休息了一天立刻投入了新項目之中,三天兩頭在外奔忙,偶爾得了空在家休息薛離衣便在一旁陪著,安靜的看書,她偶爾抬一抬眼睛,有時會撞上女人忽然躲避開的視線,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