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但看著外表倒似僅僅是被人打了個耳光一般,著實沒有成就感。
不過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既然在江湖中享有幾分盛名,倒也頗為能屈能伸,當即就大大方方地向葉顏認了輸。
自他在半空中聽到葉顏出聲喊破,同時看到了她出手之後,卻不管怎麼閃避都閃避不開的時候起,他便知道,自己的武功跟葉顏的還差著不少。
要知道他的身法一向是以快著稱,這些年也遇到了不少的對手,但即便是再凶險的時候,他都表現得遊刃有餘,哪裏曾經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
他一向瀟灑不羈,風度翩翩,這會子被狠狠打了一個耳光,摔落在地上,真是百味陳雜。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將他自雲端打落塵埃的這個少女不過才豆蔻年華,雖然生的絕色,但那一身武功,卻是比她的容貌更加稀奇。
方才交手那短短的一瞬,他明明已經至少變化了十數種身法,每一種都至少能夠讓他在極端凶險的情況之下化險為夷三次以上,偏偏,這少女的身形變幻竟似快了他數倍。他每生成一種變化,她倒似有三種後手等著他,簡直如有神助。若不是最後拚著左臉挨了她一股劍氣,他怎麼著也要受不輕的內傷。
事實上,現在除了左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他的周身也酸痛不已,那強勁的劍氣,到底還是侵入了他的經脈之中了。
看起來,這次之後,不休養個一年半載,是沒法子跟以前一樣了。
而這個結果,他也很清楚,還是那少女手下留情之後的結果。
他看著那少女緩緩走過來,將已經有些木呆呆了的謝全財抱著的空木匣子拿過來,隨意丟給他,竟似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淡淡道:“再換回來罷”,便就轉過了身,一副完全不想同他多說話的模樣。
他看著裏麵那張藍色的信箋,那上麵本來還留著他寫的“公子全財失寶,盜帥踏月留香”的字樣,此時看來,分外諷刺,不由得愈發尷尬。一麵小心地將那信箋毀屍滅跡,一麵心有餘悸地暗道還好□□她們這一次沒有跟來,若不然,以她們的火爆性子,定然會跟這姑娘吵鬧起來,可不知道要怎麼收場才好了。
既然能夠“偷龍轉鳳”,當然也就能夠“物歸原主”。
他將那盒子關上,再打開時,裏麵果然就是那顆熠熠生光的夜明珠。
謝全財的寶貝失而複得,自然是喜極而泣,竟要跪在地上重謝葉顏。隻是葉顏看著那顆不過鴿子蛋大的夜明珠,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隨意地揮了揮手,免了他的禮。
這種成色的玩意兒,她還看不上眼。不說昔日的藏劍山莊了,便是現在的大宋皇宮內,她也有幾十個,俱都鑲嵌在牆壁上當燈用。誰想到到了這外頭了,還真是被當成了寶貝了。
還難為她親自出手,教訓了這甚麼楚留香一頓。
看著這個姓楚的,好似也是個儀表堂堂的模樣,那神情、氣度,也像是個養尊處優出來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幹起了這偷盜的營生。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她想到這裏,忍不住朝著楚留香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楚留香剛剛從被打臉打蒙了的眩暈中回過了神來,猛然間聽見葉顏這句話,隻覺得胸口一陣氣悶,竟險些背過氣兒去。
還是那位謝公子,因為自家的寶貝明珠沒事兒,心情甚好,加上在他心目中一躍而成為了女神的葉顏在旁,他便無形之中多了無窮的勇氣,竟主動跑出來做了和事佬,笑眯眯地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恩公同楚公子能在此間相遇也是緣分。此刻夜深風重,不若就由在下做東,大家坐下來喝幾杯?”
他長著一張白白胖胖的圓團子似的臉,笑得也很是和氣,這麼一提議,當然沒有人拒絕。鬧了半個晚上,小偷也好,女神也罷,大家早就餓了,這個時候,正是吃夜宵的時候。
隻是堂堂的“盜帥”楚留香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栽了這麼大個跟鬥,到底麵上難看,好在因著謝全財這個提議,葉顏總算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就又轉過了頭去,隨口說了一句,既然技不如人,那就不必再做些雞鳴狗盜之事,不如退隱江湖,從此安安靜靜的算了。
楚留香苦笑了一聲,當然也隻有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下來。
於是,謝公子歡歡喜喜地去張羅酒席。沒想到,他看著不顯山不漏水的,竟也有幾分本事。隻在半個時辰之間,便就在院中擺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上麵的菜色俱都是各地名品不說,連酒都是上好的陳年佳釀。
這一桌酒席,不但算是答謝葉顏的救“命”之恩——據他說,那寶貝明珠乃是他自小兒的時候父母所贈,說是當成自個兒的性命一般也不為過,所以葉顏幫他保住了這顆珠子,便是幫他保住了性命。而且,還算是“盜帥”楚留香,從此“金盆洗手”,再不發灑金箋奪人所愛之物的“謝罪”宴。
因著謝全財哭天抹淚地的再三邀約,還有到底是怕那楚留香再生出什麼幺蛾子來,葉顏便還是出席了這個半夜三更忽然舉行的奇怪的宴席。
席間,謝全財親自給葉顏和楚留香都斟了酒,殷勤相勸,倒是還真似個主人家的模樣,也的確有個和事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