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過了兩年,袁中維機緣巧合遇見她,他們迅速墜入愛河,結婚生子。後來袁諾母親看到那幅畫,他們才知道自己早已經相遇。

隨著袁中維名氣越大,這段故事也被津津樂道。

袁諾五歲那年,袁中維夫婦想過帶她重返這座小鎮,但出行前一天,袁諾母親遇害。從此以後,白鶴鎮三個字再沒有出現在袁家。

袁諾抿唇,神色冷下來,語氣戒備:“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她的態度出乎季伯琛的預料,他神色微微愕然,正要開口卻被袁諾打斷:“我最討厭你這幅自以為是的樣子,好像什麼都能掌控,什麼都能算計!你以為帶我來這裏我就會感動?你別做夢了!”

袁諾雙手顫唞著,筷子掉落在地。

她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季伯琛的擰起眉,看著對麵放著的餛飩,袁諾不喜歡吃蔥薑,所以他剛才特意讓老板不要加蔥。隻是這碗餛飩隻是攪拌鍋,一粒都沒有進袁諾的肚子。

旁邊有兩桌聽到這裏的爭執,都偷偷看過來,又轉過去歎氣。

季伯琛坐在輪椅上,已經足夠他們腦補出一段愛而不得的故事。

*

從餛飩店出來,袁諾漫無目的地走著,到了白鶴橋才停下來。

她的身體不再顫唞,情緒也已經平靜。

她轉頭看了眼,身後空無一人,心裏有點後悔。

雖然她說得冠冕堂皇,但她知道自己在遷怒。盡管她最近有空就會回惠文小區,吃了數次閉門羹後依然平靜,但她心裏並不是完全沒有受傷。

那條傷痕鮮血淋漓,再男友痊愈的時候。

季伯琛看過她所有的狼狽,知道她所有的痛苦,又和女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她盡可以向季伯琛發泄自己的情緒,從來不擔心他會離開。

並不是不在乎季伯琛離開,而是一種篤定,他不會走,會一直在那裏。

袁諾站在原地,沒有選擇回去,而是走上了白鶴橋。白鶴橋處處有浮雕,而這些浮雕被保護得很好,並沒有磨損。倒是扶手,因為扶的人太多,觸手光滑細膩。

袁諾站在橋上,抬頭看去。

季伯琛還坐在窗前,他抬頭看向這裏,距離太遠,兩人很難對上目光,但袁諾知道他在看自己,也恍然發現,那家餛飩館大約就是袁中維遇見她母親時,吃早餐的那家店。

想到這裏,袁諾心情豁然開朗。

季伯琛帶她來這裏,或許並不是為了算計,而是為了開導。

盡管袁中維性格溫和,但因為年少喪母,袁諾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的習慣。等人發現時,她已經舔舐好了傷口,就好像什麼都打不到她。

因為樂觀,袁諾從小就是老師最疼愛的學生。後來穿到修仙界,這樣的性格也為她爭取到了拜在師傅門下的機會,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資源,受到了更好的教導,短短數十年步入金丹。就連門派裏的小師弟小師妹,也都喜歡和她來往。

所以就算永遠得不到安慰,需要自己一個人舔傷口,袁諾也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久而久之,袁諾幾乎忘了自己也需要被安慰。所以當她得知這裏是白鶴鎮,第一反應是季伯琛有所算計,豎起自己身上的刺,全身戒備嚴陣以待。

但其實……這樣的感覺並不壞。

隻要身在社會中,沒有人能一直堅強,徹底拒絕別人的安慰。袁諾沒有反社會人格,心裏因此感到一絲溫暖。

她走下白鶴橋,走進餛飩館,坐在季伯琛對麵,笑道:“季總,你這人,總這麼別扭嗎?”

明明心存好意,卻總是拐彎抹角讓人誤會,要不是她聰明,今天就跟季伯琛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