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貴妃此時才發覺這女子多能折騰, 遠的不提, 光吃就是個問題, 餐餐有魚有肉, 宰了肥雞,又要嫩鴨,吃多了葷腥覺得膩味, 又來討茭白菱藕等時鮮菜蔬, 天底下哪有這樣囂張的囚犯?
也虧她還能厚著臉皮提要求,前幾日嚷嚷著身子不快,向重華宮討些燕窩滋補胎氣, 尋常的不算,還非得是血燕——每年也沒幾回這樣的供品,往常都供著皇後和貴妃, 如今她竟敢伸手討要。
宮娥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娘娘,奴婢該怎麼回話?”
眼前這位是不好惹,可北苑的世子夫人照樣不好惹呀,她們這些人隻消頂撞半句, 傅凝霜雖不申斥,卻當即就捂著肚子喊痛,誓要將太醫請來,叫人看著都慌神——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哪是個夫人,竟是個無賴。
步貴妃煩躁的擺手,“那便拿去給她!”
血燕一頓不吃也沒什麼,傅凝霜卻不得不好生供著,誰叫人家身份擺在那裏,還懷著蕭家獨苗——若出了半點岔子,蕭家人不定會惱怒成什麼樣。
步貴妃此時深覺懊悔,早知道就不該將這尊菩薩請來,留著蕭夫人也是一樣——蕭易成是個孝子,縱使妻兒可貴,他也不敢不救他母親。
如今倒好,走了個省事的,來了個麻煩精。步貴妃滿肚子氣無處發泄,隻能強自咽下,也不說將傅凝霜放回去——若她也走了,該留何人來挾製蕭易成?
算算日子,天子一行人差不多已在趕回路上,步貴妃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接接下來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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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霜慢慢喝著燉好的燕窩,盡管滋味鮮美,她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
她一次次試探步貴妃的底線,誰知此人的耐心卻極好,不但回回滿足她的要求,還派太醫來噓寒問暖,就是絕口不提何時放她回去,這令凝霜的心沉到穀底——看來步貴妃已下決心要將她做人質了。
甘珠同樣替她發愁,“小姐,若貴妃一直不肯放咱們,您該怎麼辦?”
凝霜無言以對,她當然不想成為蕭易成的負累,若步貴妃當真以她想要挾,難道她隻有自盡一條路嗎?可她舍不得腹中的孩子,就算她肯成全大義,也不介意離開這個世界,但,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凝霜還是想拚盡全力將它生下來。
那麼,最好的法子當然是逃走。
凝霜心不在焉攪著碗中燕窩,慢慢說道:“你問過那幾位夫人的意思沒?她們打算如何?”
甘珠柳眉緊鎖,“還能怎麼辦,不過是聽天由命罷了。”
這些人毫無逃出去的打算,既然步貴妃不曾苛待她們,那便照常住下好了。本來她們與丈夫就沒多少感情,做負累也不怕,沒準還能測試一下夫君對她們的真心。
凝霜聽見這些話隻想笑,真是富貴日子過久了頭腦也退化了,她們就不怕步貴妃哪日來個殺雞儆猴?既要威懾群臣,總要真刀真槍的見點血,那些士大夫才知道懼怕,才肯坐下來跟步貴妃談條件。
凝霜可不想當那個出頭鳥,隻是,她該如何逃呢?此地禁衛森嚴,沒有對牌,她連北苑都出不去,遑論出宮。
甘珠絞著衣袖,悄悄看她一眼道:“聽說太子殿下和姑爺就快回來了。”
這個不是確切的消息,而是外頭的傳言,家中寄來的信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