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用吧。」娘一哭鬧,他的心就格外煩亂。
「臭小子,一百兩怎麼夠?你舅舅想去捐個六品官職,再過幾天,道台大人的六姨娘要擺酒宴,我連一身像樣的衣裳……」
「這裏有一千兩銀票,娘拿去用吧。」
爹總是對娘有求必應,以至於養成了娘揮金如土的習性,就算給她一千兩,她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全部花掉,有時銀兩不夠,她還會艇而走險借下高利。
「唉,河兒,還是你對娘最好。不多說了,我今天約了幾個姐妹打馬吊,先去換衣裳,她們還等著我呢。」田富娣拿著銀票匆匆離開,從不曾過問兒子錢是從何而來。
諷笑著看娘離開,林星河舉目遙望空蕩蕩的飄絮院,想也沒想的,起身就往書樓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到書樓來,他真的不知道。
也許他根本碰不見那小妮子,也許坐等一天最終白等,可他還是來了、等了。
坐在書樓裏的陰暗處,他隨手翻動著書本,雙耳卻好似留在門邊,聆聽著是否有人出入。
「蕭竹!」
「姑姑……不,沐總管。」見到姑姑,沐蕭竹迎了上去。
身著水綠色小衫,腰束桃紅腰帶的她被匆匆趕來的沐秀截住去路。此際正是春末,院中的春花吐蕊,暗香浮動。在群芳之間,沐蕭竹的爽淨之韻猶如另一叢動人的花朵。
如今的她比初來時更為穩重了。
「你是要去書樓?」沐秀正色的問。
「對,大少爺讓我去書樓找一些舊船的圖。」
「最近……你有在書樓見到其他人嗎?」
「其他人?從來沒有過。」隔三差五她都會光臨書樓,要說碰到什麼人,還真沒有。
「那就好。你快去吧,沒有別的事了。」沐秀麵露擔憂。最近她聽說林星河也常去書樓晃悠,她真怕侄女碰到那個不務正業的家夥。
「沐總管,出什麼事了嗎?」沐蕭竹察覺出異樣。
「沒事,就問問,快去吧。」
「嗯。」
告別了姑姑,她直奔書樓。今日她是要找一艘五十年前的舊船圖紙。某個客商指定要按那條船的樣子再造一艘新船。
她來到書樓的最高一層,找到最古的架子邊,努力在灰塵與蛛網之間查找一卷名叫「鳳樂號」的商船圖紙。
「原來是在最上麵。」終於看到一個喜字的圖卷,可那個圖卷正擱在高高的架子上,她四處找沒找到椅子,隻能踮起腳尖、伸長手指,費力去抽取那個畫卷。沒想到畫卷剛往外移出半分,壓在畫卷上的成堆書籍就轟然落下。
「啊!」這下完蛋了,一定會被砸得滿頭包。沐蕭竹連忙抱頭自我保護。
書本掉落聲四起,她卻沒有被砸到。
耶?這麼好運?沐蕭竹連忙抬頭,隻見一片華貴的紫色映入眼簾。
有人?她忙轉視線,一下子對上了久違的陰狠雙眼。
「二、二少爺?」
他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擋在了她的上頭,布滿灰塵的書籍全部砸到他身上。他護住了她,卻依然是不客氣的瞪視。
「二少爺,奴婢該死,害你被砸到,你有沒有事?」
「是我自己想被砸到,跟你有什麼關係?」林星河嘴硬地吼她。
他也不知道為何,一見她火氣就空前高漲。
被吼的沐蕭竹退後兩步,一點也不給麵子地四下張望,尋找退路。
「這是下人該有的態度嗎?」她竟然在找逃跑的路!他的火氣更盛。
「回二少爺,奴婢……」
「為什麼不變成她們那樣?」
「呃?什麼那樣?」沐蕭竹一頭霧水。窗紙透出的純淨光線,給她懵懂的小臉增添許多純淨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