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是有記憶的,在他酒醉的那一夜,就是這道聲音令他減輕了痛苦。他本想推拒,可腦袋卻不由自主的點了點。

得到首肯,沐蕭竹移往他的背後,拔掉他發上的束帶,細致地以手梳理他的長發。

她近在身旁,讓他嗅到自她身上傳來的馨香,香氣環繞在他鼻端,久久不散,一股熱力直竄他的胯間。

「好了就離我遠一點。」他力持鎮定的說道,但他的腦子裏卻忍不住想著她半褪白袍,香肩半露的樣子。

「是,奴婢遵命。」剛才還好好的,為何口氣又變嚴厲了?沐蕭竹暗歎,她彎著身子退到了離林星河稍遠的地方。

隻見那淩厲的目光遠遠地定在某一處,絕不與她的視線相碰。

他又在生她的氣了嗎?還是在想什麼不開心的事?她很沒轍,這樣有話不明說的主子讓她很頭痛啊。

「二少爺?」

「笨丫頭,我要是你,我會閉上嘴,早點睡。」

又是這種氣死人的口氣,哈,好有趣喲。被吼的沐蕭竹滿臉興味,眼神裏靈黠更濃。

「二少爺,奴婢有沒有告訴你,那一夜為了幫二少爺回到飄絮院,奴婢花了六枚銅錢請馬夫大哥把你扛回房裏呀?」

「沒有。」

「那能不能請爺現在把銀兩還給奴婢呢?」

林星河嘴上邪氣地一撇,自袖裏摸出一枚碎銀,丟到沐蕭竹的腳邊,「本少爺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她小小的偏了偏螓首,假裝認真看了看地上半兩不到的碎銀子道:「二少爺,奴婢的錢也是很珍貴的,請二少爺一一還來,這個碎銀奴婢可不要。」

「蠢奴才,這半兩銀子能換不少個銅錢,你想要自己去帳房換出來便是。」他鄙夷的哼笑。

「奴婢就要爺現在還上六枚銅錢,要是還不上,奴婢就是你的債主了。」她幹幹淨淨的五官上染著促狹的笑。

她竟然有膽逗他?

林星河邪笑著側傾過去,逼近沐蕭竹的身畔,眼露妖異。

「二少爺還不上是嗎?那奴婢要收利息喲。」在論異的視線下,沐蕭竹很勇敢地說:「二少爺,其實奴婢也不貪心,隻要你跟奴婢說說以前的船塢還有過世的老爺就可以了。」

方才他在船塢裏好威風、好神氣,令人好感倍增,也讓人想一探過往。

「知道那些做什麼?」他神情驀地黯然。從沒有人問過他的事,一時被沐蕭竹問到,他有些吃驚又有些惆悵。

「二少爺,你一定對船塢很熟悉對不對?有些事連大少爺都不知道呢。今日要不是你出現,奴婢肯定就被吹到海的那一邊了。」

「蠢笨的丫頭,無關緊要的事想聽就告訴你吧。祖母不喜歡我,娘又忙著跟大娘、二娘爭來鬥去,我和爹都不愛在宅子裏久留,爹就時常將我帶在身邊,我們最常來的就是船塢,白天到工匠那兒,查看他們造船的進度,夜裏,我跟爹就坐在圍塘邊上說故事,或是數著星星吃夜宵。」林星河在她純淨晶瑩的眸光裏打開了話匣子,這一開口,就怎麼也收不了口。

「爹最喜歡帶我登上還未下過水的新製海船上,讓我親自動手拉開布帆,好似我也在海上乘風破浪。爹還教我如何分辨沙船、河船、官船,講解它們之間有何不同,像今日這種大風,爹在世時也常有過,早就留下了幾處避護洞以備不時之需,其實除了這樣的山洞之外,爹還在船塢不遠處築了一些地窖,以防萬一,爹常說工匠們也有家人,一定不能讓他們……」

沐蕭竹雙手托腮,仔細聽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