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跟沐秀聽了之後,很長時間都默不作聲,許多複雜的情緒從她們的臉上流過。
身為林家長輩,看看如今林家的艱難,老夫人自然追悔莫及。
沐秀則是為侄女心痛。她心裏暗想著當年她是不是做錯了?活生生拆散了蕭竹的姻緣,害她現在仍舊孤單。越往深想,沐秀越是懷疑自己,當年若不是她阻撓,眼下站在九江財神身邊的該是這個單薄荏弱的侄女。
「老祖宗,姑姑,蕭竹已經吃飽了,若是沒什麼吩咐,奴婢這就回船塢議事去了。」見兩位長輩無話,沐蕭竹擦了擦嘴,起身告退。
「去吧,船塢的事就辛苦你了,注意自個兒的身子。」皺著眉的老夫人慈祥地囑咐著,「你姑姑又給你配了不少補藥,你都帶上,別忘了叫船塢裏的婆子給你煎上。」
「我不會忘的,老祖宗不要掛心。對了,大少爺服了上次我找回來的藥後有起色嗎?」
沐秀無言地搖頭,老夫人則愁眉緊鎖。
屋裏響起重重的歎息聲。
「不礙事,我會吩咐人繼續去尋有效的方子,天下之大,總是會有法子的。」
安慰了老祖宗和姑姑,她帶著姑姑備好的包袱前往船塢。
單薄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飯廳良久,老夫人思量著說:「蕭竹當年到底為什麼拒婚?」方才她談到星河時的神情讓人很介意,難道是……
「回老祖宗的話,蕭竹她……她那時與二少爺兩情相悅,她本來打算要跟二少爺一起離家,被我阻攔下來。」
「原來是這樣啊……」老夫人恍然大悟,「唉,天真是越來越涼了,錯過了好天氣,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啊,錯過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沐秀很無奈地道。
主仆倆無言互覷後,各自搖了搖頭。
到達船塢,沐蕭竹未作休息,當即找來主事商討工期和備料一事,等主事銜命而去之後,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開始繪製詳細的沙船圖紙。
不眠不休忙過兩天,沐蕭竹實在是有些累了。她放下畫筆,踱到朝向大海的窗邊,無言地看著平靜的海麵,蔚藍的海水在陽光下閃著粼粼波光。
好想他!她紅了眼眶。不過她該無憾的,相擁的時間雖然短暫,但足夠她回味一生。
「二爺,有一位眼生的夫人一定要見你。」船塢的小廝前來通報。
自海麵上收回視線,沐蕭竹輕輕轉身,隻見一身猩紅美裙的俏麗挽發女子已從小廝身後閃了出來。
林星河的夫人?!她是來找她爭風吃醋的嗎?沐蕭竹一陣驚慌。她從未想過會麵對眼前這種境況,她心慌地判斷,林星河的這位紅衣夫人怕早知道他與她的事,若不是這樣,怎麼可能在船塢裏找到她?
「你……其實不必千裏迢迢的來找我,我、我並沒有打算再做什麼,其實我……」她內心糾結,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鳳靈兒踱步上前,打量著臉色蒼白、身材消瘦的沐蕭竹,最後將目光定在她閃閃躲躲的臉上。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沐蕭竹。」
「誤會?」
「嗯!」鳳靈兒幹脆地說道:「我叫鳳靈兒,是南秋茗的夫人。我家相公與林二爺形同兄弟,這麼多年,兩家來往甚密,不分彼此。前些時候,我家相公要回湖州處理家事,便把我和均兒留在了九江。你不會因此以為我是林二爺的夫人吧?哈哈,就算打死我,給我灌毒藥,我也不嫁給那個魔頭。我知道外麵都叫他財神,其實呢,他就是個魔頭,一整天板著臉,說話也難聽死了,隻有我那個死心眼的相公……咳咳,我說太多了。」
鳳靈兒心直口快,連珠炮似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還不忘發泄一下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