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1 / 1)

細包紮好,對著坐在椅子上哭的跟個花貓一樣的小少年輕聲說道,“下次要小心點知道了嗎?不然,下次摔倒之後來包紮會更加疼。”

與其說是勸告不如說是恐嚇。原玳看著那個孩子因著華初這句話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有些頭疼。果然,一個人骨子裏的劣根性是怎麼也改不了的。這人還真是兢兢業業有責任心,但就有一點不好,小心.

半夢半醒之間,她又聽到華初喊自己名字了。模模糊糊的醒來,果真聽到身旁傳來熟悉的聲音。“阿玳,阿玳。”扭頭一看,借著朦朧的月光,果真看到枕邊人閉著眼睛蹙著眉頭的模樣。原玳曉得,她這是又魘住了。趕忙側了身子,將身旁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女人抱在懷裏,唇貼在她耳邊輕聲的哄,“我在的。”

許是聽到回應了,女人急促的呼吸漸漸平息,呼喚她的名字也停了下來,再一次深深的熟睡過去。原玳聽得她終於平靜了下來,抱緊了對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回來的第四天晚上,原玳就發現了枕邊人的不對勁。華初常常在半夜會在半夜的時候突然驚起,然後喚著她的名字。起初原玳以為她是做噩夢的,可是後來發現,她仍舊是閉著眼睛猶在夢中,沒有清醒過來。有時候,對方還會感謝自己的名字,眼淚沾濕了整個枕頭,這時,原玳就曉得華初身上的症狀了。

和她當初以為華初去了一樣,華初聽聞自己不在的消息時,也病了,心病。

這幾日原玳私底下查了不少的典籍,看看有沒有辦法讓華初平靜下來。可找個許久都束手無策,於是就隻能在睡前點上安神香。可就算是如此,這幾日華初仍舊會從夢中驚醒。看著她這樣,原玳很是擔憂,卻又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雖然很擔心,但原玳樂觀的想,自己回來了,一直陪在華初身邊也就會沒事了,可看她夜裏害怕的喚著自己的名字,心裏總覺得堵的慌。

屋外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原玳拍著懷裏人單薄的背脊,望著朦朧的月光毫無睡意。

她回來已經半個月了,可她從來都不會跟華初提從軍那五年的事,為什麼會詐死,還有離開軍隊這一年半裏去了哪裏。也從來不問,華初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她一回來,感受的就是記憶中存在的溫暖和溫柔。華初是家人,就算離開那麼多年都不會有隔閡,再久不見也能依舊。可是,有些事,是不在乎就不能的嗎?她離開的這六年華初經曆了什麼遭遇了什麼事遇上了什麼人,她都一無所知,但是可以想象的,華初一個人過著該是多麼的難。

一個女子,沒了家,從亂軍之中逃了出來,從瀾州到宛州,穿過重重枷鎖過了大半個大楚,其中的艱辛,外人不知其一二。

想著從軍時,自己時常睡不著,半夜醒來披著大氅走出軍帳。有時是坐在星夜下的草地上望著南方的天空呆呆的看一整晚,有時是拿著斷浪練武,有時則是對著營帳中的地形圖發呆。想到退伍一年裏自己從瀾州漂流到宛州的風餐露宿,遭遇的種種,她就有些能將華初這幾年的日子勾勒出來了。

你是不是也是常常睡不著,在逃亡的時候望著北方的天空想著遙遠的家鄉。是不是常常半夜夢中驚喜,而後披著外衣在書房裏看一夜的醫術,又或者是走出房門,站在庭院的廊院下來來回回的踱步。

甚至有些時候,看到一個同舊時好友相似的人都會發呆呢。

這些她都可以想象,想象的越是清晰心裏就越發的疼。

不是沒有注意到,她原本細嫩的眼角長了皺紋,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會夾著一絲白發,不是沒有注意到那雙白皙細膩的手長了老繭,也不是沒有注意到,她清減得幾乎風一吹就會倒下的身子。

可越是清晰的明白,就越是曉得,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

自己在軍中多戰事,時日尚好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