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神話中的神靈也會青睞這樣一支軍隊的,因為他們看起來是多麼的正氣淩然,仿佛所有騎士的美德都能被套在他們的身上,再由他們在戰場上踐行,他們看上去就是會保護弱小、尊重女性、忠誠主君並崇尚光榮對決的軍隊。
……但這一切都隻是看上去。
這一支光明的騎兵,隻有這一刻才保持著與他們外表相似的光明正義。
在衝入戰場的那一刻,這支騎兵露出了他們真正的麵貌。
所有人以同樣幹脆的動作舉起了他們的武器,緊接著血肉四溢、斷肢橫飛,明亮的鎧甲在一瞬間就被新鮮的血液所浸染,他們是一柄一往無前的神兵,所過之處無人生還。
仿佛像是箭頭被泡進了血水裏,這隻軍隊竟然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完成了轉變,那好似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們突兀地從代表天堂的騎士一下子就變成了煉獄中的巡回。
蘇雲在這一刻也有些錯愕,但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
也對啊,這才是伊西絲的正義。
蘇雲看著那隊伍的最前方,他輕易地就找到了
伊西絲所在的位置,那裏是箭頭最鋒利的地方,也是殺戮起始的開端,那位高舉著長槍的騎士很明顯正樂在其中,他的刀鋒能輕而易舉地撕裂所有阻攔在他麵前的人,鮮血與碎肉迸濺在他不佩戴頭盔的麵孔上,他……
伊西絲在微笑,暢快的、恣意地微笑,他高高地揚起唇角,每當他的長槍穿透一次活人的血肉,他就會露出一個滿足又快慰的神情,伊西絲原本的麵容應當是非常俊美的,但此時看上去卻是這樣扭曲與瘋狂。
殺戮讓他這樣沉迷。
蘇雲見過伊西絲的很多表情,他也見過這位光明騎士許許多多的笑容,但那些笑容無一不是明亮而溫暖的,令人聯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譬如陽光雨露,譬如寒夜篝火。
伊西絲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以至於蘇雲竟然會下意識忽略他的身份。
伊西絲是……是他的造物,是瘟疫的化身。
75
這一場廝殺一直持續到日暮西垂。
這場戰役到了最後就變成了徹底的一麵倒,守城的一方急匆匆地將城外的殘兵召回,也許他們仍然把希望寄托在城牆上?畢竟這是一座堅持了數百年的古老堡壘,它曾經擊退了數十次敵人的入侵,於是人們堅信這一次也一定會一樣。
可是,這座古老的堡壘隻能抵擋住敵“人”的入侵啊。
首先遭殃的是落在城外的殘餘部隊。
殘兵們紛紛逃命,慌亂的守城軍恐懼那在平原上一往無前的軍隊,於是他們不由分說地落下城門,把一部分自己的同僚攔截在城牆外,這些被拋棄的殘餘軍隊就成了最先奉獻給死亡的犧牲,他們在城牆下被像是豬牛一樣屠殺,短短幾刻鍾所有人都身首異處。
緊接著就是最難以攻克的城牆了。
橫死屍骸堆疊在城牆之下,新鮮的血肉緊接著被投擲而來的巨石碾壓,陷在肉泥骨碎的石塊很快又被新的屍骸堆疊,層層累累,無窮無盡。
瘋狂的人在屍山血海中攀爬廝殺,火焰點燃了飄揚著的紋章旗幟,投石在城牆的外表上留下醒目又陰森的坑洞,當渺無人煙的城牆上不再有落石時,當光禿禿的旗杆上不再有旗幟後,這一場戰役,終於抵達了尾聲。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斜,殘破的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堡壘背對著夕陽的光輝,仿佛死後仍然佇立的殘屍,它的血肉早已被掏空,隻剩下孤零零的骨架。
戰爭結束了,新的教派獲得了完全的勝利,蘇雲駕著馬緩緩走下了山丘,死魂化身的高頭大馬在屍山血海中悠然前行,遍地的血肉之間是一個個高舉屠刀的騎士,他們早就下了馬,正一處處地翻找著屍骸,不放過任何一個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