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伊西絲的正義,他不會允許任何一個人逃離死亡,不論隸屬於哪一方,所有參戰的人都將性命遞交給了魔鬼,他們的結局隻有永恒的安寧。
蘇雲看著這些神侍們組成的騎士們,他們穿著被血染得殷紅的鎧甲,他們的身上占滿碎肉,他們的神情專注又瘋狂,他們扔下卷刃的劍刃,從死者的身上拔出新的武器,簡直就像是一群食屍鬼,在戰場的餘煙中尋覓沒有斷氣的獵物。
蘇雲的馬匹逐漸走過了這片煉獄,他已經來到了高聳的城牆下,血紅的夕陽從城牆與屍山後射來,給這血腥可怖的堡壘骨骸再次鍍上橘紅的輝光。
城牆在此處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中,破碎的磚石之間有無數殘屍橫亙,血染紅磚,腥臭的氣息擠塞著每一處空間,像是冤魂最後的嘶嚎。
蘇雲看到了無數或灰暗或明亮的光點,那是一顆顆靈魂正在夕陽中熠熠上升,他們結束了苦難的一生,但他們並不因此而快慰或安寧。
他們不願意死去啊,哪怕明知道為主征戰而死後會上天堂,哪怕承載著親人朋友對勝利的渴求,哪怕躲避著瘟疫或原罪的懲罰……他們仍然是,不願意死去的。
蘇雲停下了馬,他翻身下馬,抬頭看著夕陽染紅的天空。
什麼是死亡呢?死亡是永遠的安寧,是意識的消泯,是存在的湮滅,這才是所有的生命都在恐懼著的死亡,而隻有恐懼著死亡才能夠意識到生命的寶貴。
戰馬嘶鳴,將蘇雲的注意力拉扯回來,他低下頭望向城牆的方向,那背對著光的高聳牆垣前正堆積著一處屍骸的山,山丘上站著一個背對著夕陽的騎士。
他沒有佩戴頭盔,他身後背著長槍,當夕陽下沉與他的背影相重合的那一刻——長槍貫日。
好似這漫天的猩紅,都是因為烈日
被劈碎後流淌出的血。
騎士的手中正捧著一個黑紅相見的碗,那碗狀物體中似乎有什麼在流淌,是酒嗎?是血嗎?是腦漿?還是它們的混合物?
騎士高舉起它,像是正對著無數上浮的靈魂敬酒,隨後他又捧著碗對著遍地的屍骸微微鞠躬,最後,他將碗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騎士飲盡了死亡的酒,他放下手中滿是鮮血的器皿,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翠綠的眼眸中便隻剩下溫柔與釋然的笑意。
他看到了蘇雲,他展開了雙臂,像是要,徹底地在父神的麵前展示自己。
蘇雲再一次意識到,伊西絲他,是朊病毒,是病灶在腦部的,是死亡率百分百的……瘟疫。
76
屍山上的騎士緩緩走下他的領土,隨著他一步步地離開頂峰,他的身體也同時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對於這個過程,蘇雲並不陌生。
他曾見過太多太多次了,隻不過彼時那是魔鬼的現身,是骨蛇的自暴,是獅蠍的表白,而這一次,終於輪到了扭曲的正義。
首先出現變化的是騎士的下半邊身軀,那屬於人類的肢體開始扭曲,粗大的骨節突兀地生長出來,它們拉扯著皮肉,像是蒼天古樹的根係一般遒勁隆起,過快的速度甚至繃碎了皮膚,隻不過……那也不是人類的皮膚了。
類似厚重皮革的棕黑色皮膚依附在骨骼之上,正隨著新生的骨節而不斷變化著,它生長在強健的四肢外,覆蓋在流暢的馬身上,與覆在其上的純黑色的皮毛融為一體,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