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是,不可能的。

荒誕縱欲的奴隸主們玩弄她,永無出頭之日的奴隸們嫉恨她,貧瘠好色的平民們覬覦她,她一次又一次地付出自己滿腔的熱血,但回報她的隻有絕色容顏所帶來的災難。

永遠都沒有人會愛她,她什麼都得不到。

歌姬死了,死在沒有止境的褻玩與虐待下,這片猙獰的土地不會允許貞潔的美德發芽開花,沒有人願意靜靜地聽一曲她真摯又卑微的歌聲,唯一的例外……多麼諷刺啊,這唯一的例外竟然是魔鬼。

魔鬼複活了歌姬,他在奴隸的拍賣會上吃掉了這些玷汙過歌姬的富商貴族,於是歌姬為魔鬼唱起新婚的歌謠,也成為了惡魔的新娘,從此這世上隻剩下荒淫的骨蛇,汲取著人們糜爛的□□。

死於□□的靈魂成為了□□的奴隸。

4.

從前有一個世界上最耐心的靈魂,她是年少成名的光明騎士,她發誓戍衛君主,保護弱小,聲討罪惡,她堅韌溫和,她熱愛生命,她堅信正義。

戰爭來臨了,騎士在君王的命令下出征,然而她的鋒芒並不指向那些真正的“罪惡”,她是一個入侵者,她被命令去屠殺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無辜人的頭顱在她腳下堆成了山,枉死者的鮮血在她身邊淌成了河。

騎士在屍山血海上得到了至高榮譽,那是殺戮的勳章,是罪惡的獎賞。

這就是“正義”,所有人都這樣說。

騎士放棄了她的誓言,騎士想要離開戰場,但她的身邊圍滿了暴怒的人群,暴怒的人們憎恨著生命,暴怒的人們扭曲著公理,他們的複仇毫無緣由,他們的恨意永無止境,他們的刀鋒指向所有人,甚至包括他們自己。

而妄徒退出的騎士成為了他們的敵人,她從帝國之光變成了叛國奸佞。

騎士被送上了絞刑架,昔日的同僚唾棄她,敵人的俘虜鄙視她,守護的平民憎恨她,這裏的所有人都有著暴怒的靈魂,他們無法接受一個冷靜的、平和的、耐心的異類。

耐心的靈魂有著日光一樣炫目的光暈,惡魔複活了騎士,惡魔吃掉了軍隊和俘虜,當帶著血絲肉碎的骷髏滾到騎士的腳邊時,騎士就變成了食人的人馬,她在死亡中找到了自己的正義,她為惡魔獻上了忠誠與信仰。

死於暴怒的靈魂成為了暴怒的共犯。

3.

從前有一個世界上最慷慨的靈魂,她是博學廣誌的術師,她懂得魔法奧術的道理,她通曉治療病痛的魔藥,她行走在彌漫著荒蕪與戰亂的土地上,她對一切正受著病痛折磨的人敞開胸懷,不惜代價地治療他們。

術師來到了一處小鎮,她為小鎮中的民眾帶來了豐收和知識,她毫無保留地講述著神奇的魔法和精妙的醫術,她為重病的老人攀上高峰采藥,她為斷肢的男子潛下深潭捕撈,她為懷孕的女人深入叢林采摘,她為癡愚的孩童捕捉天空的飛鳥。

術師慷慨地分享著她的一切知識與財富,直到瘟疫到來。

平凡的人們感染了瘟疫,隻有擁有魔法天賦的人才能抵抗,術師對此束手無策。

於是貪婪的人們開始怨恨。

他們憎恨術師的健康,仇視術師的自由,覬覦術師的力量,他們宣稱術師是帶來瘟疫與災難的罪魁禍首,他們建起高高的火刑架,他們用欺騙用蒙蔽用一切最卑劣的手段將術師綁在火刑架上。

慷慨的術師在火焰的焚燒中死去,她的屍骸被磨成粉末,由愚昧的人們分食。

慷慨的靈魂就像是寧靜的月光一般皎潔,魔鬼從死靈中捕撈起這份溫柔,術師因此而複活,她看著惡魔吃掉了那些被她拯救又共同燒死了她的人,她揚起了蘇生後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