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鳳人還沒進院子,江清歡就聽她身邊的小動物說嶽主來了。她臉上帶著甜笑迎了出去,毫無意外地在清心苑的門口遇見了聶小鳳。
“師父!”
少女的臉上是開懷的笑容,可在她的頭頂,還站著一隻綠色的小鸚鵡。見到了聶小鳳,也拍翅膀,鸚鵡學舌:“師父來了!師父來了!”
鸚鵡說著,飛了過去,站在聶小鳳的肩膀。
聶小鳳好像早就習慣了這些鳥兒停在她的肩膀,也不趕走,微笑著走進院子,在院子的楠木回廊上,白虎正趴在上麵懶洋洋地打瞌睡。每次踏進這個江清歡的地方,不管聶小鳳心裏多蕭索,都會被這院子中的勃勃生機影響。
“怎麼?回來沒幾天,又開始悶了?”
每次她閑著沒事,就開始折騰各種各樣的小動物。聶小鳳當年也沒想過自己在一片餓殍當中撿回來的孩子,竟然是個武學奇才,更沒想過她這麼有動物緣。
江清歡彎著眼睛露出兩個小梨渦,伸手拉著聶小鳳的手進了院子,“才沒有呢,我離家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回來,怎麼會覺得悶?而且我都還沒跟師父說,我在中原裏遇到的趣事兒呢!”
江清歡帶著包惜弱回冥嶽的時候,聶小鳳正在閉關,而大師姐蒲紅萼正忙著將中原阿芙蓉的事情平息下去。這些冥嶽的具體事務,一般都由聶小鳳的大徒弟蒲紅萼和二徒弟雲夢蓮處理。至於梅絳雪和江清歡,聶小鳳都沒有安排她們參與到冥嶽的事務上。
聶小鳳隨江清歡拉著她的手進了院子,隨口問道:“哦,你遇到了什麼趣事兒?”
江清歡想起自己離開中原前給黃藥師和洪七寫的那封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師父,我在中原的時候,遇見了兩個很有意思的人。”
聶小鳳微笑著:“什麼人?”
江清歡親自從屋子裏端出茶具為聶小鳳泡茶,“師父聽說過中原武林的五位絕世高手嗎?”
聶小鳳:“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聽說過的。那個南帝段王爺,不正是隔壁大理國的國主麼?聽說已經出家當了和尚,他住的那個山頭離咱們冥嶽不遠。”
江清歡一愣:“段王爺就住在我們隔壁,我怎麼不知道啊?”沒聽雕兒說過,也沒聽隔壁來的小動物說過它們的山頭多了個和尚啊!江清歡默了默,她還以為自己通了獸語之後,不出門就能知天下事,原來竟是她想太多了。
聶小鳳好笑地看了江清歡一眼,“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譬如說,她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為什麼會多收了一個徒弟;又譬如說,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在哀牢山自盡身亡,死在羅玄的懷裏,怎麼又會死而複生?
她死而複生,再度成為聶小鳳,卻是已經成為了冥嶽之主的聶小鳳。其實這都沒關係,對她來說,很多事情猶如過眼雲煙,她經曆了上一輩子的眾叛親離,如今已經看開了許多。
隻是她有點想不明白,聶小鳳依然是聶小鳳,但這個世界卻好像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江清歡看她的模樣,眨了眨眼,問道:“完顏洪烈害得你和丈夫失散,還害得隔壁老郭家那麼慘,我殺了他,你心中竟然不開心嗎?”
包惜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怔怔地坐在榻上,當她看到李萍給她的那幾幅畫的時候,心中恨極。不知道是該恨自己所救非人,還是該恨完顏洪烈不擇手段。可想起這段時間,完顏洪烈對她無微不至地照顧,那樣一個活生生的青年,竟然已經死於眼前這個紅衣少女之手,心中又有些於心不忍。
她眉頭微蹙著,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女並不可信,世上之人,除了她的鐵哥,誰都不能信。
江清歡看著包惜弱的反應,心中十分費解。都說為母則剛,可為何她在這個包惜弱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個特質。
不過江清歡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直奔主題。
“楊夫人,牛家村我們也看過了,也該要走了。”
“走?走去哪兒?”包惜弱一臉茫然,她看向江清歡,然後輕輕搖頭,“不,我不走。這兒才是我的家,鐵哥如果沒死,一定會回來牛家村找我的。”
江清歡一聽,鳳眼一瞪,“你不走?”
那怎麼行?!師父說讓她將包惜弱帶回去的!
包惜弱:“你不是說,跟完顏洪烈勾結的狗官已經死了麼?完顏洪烈也死了,不會有人專門惦記著一個鄉野村婦。”說著,她垂下雙目,一隻手按在肚皮上,說:“我要留在牛家村,生下康兒,將他撫養成人。”
江清歡聽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打算包惜弱要是再不走,就將她打暈打包帶走了。不過凡事在訴諸武力之前,都要先曉之以理,否則就顯得她太粗暴了。
“楊夫人,你將楊康|生下來又能怎樣呢?你能教他習武?能讓他像他父親一樣將那楊家槍法耍得威風凜凜?你除了將他生下來,什麼都不能做。你是想讓他像你一樣,從小連小雞小鴨都不忍心傷害嗎?”
不是江清歡刻薄非要這樣往包惜弱心裏插刀子,她也是沒辦法。師父要她日行一善,最好能趕在包惜弱尚未生下楊康時,將她帶回雲南。可包惜弱卻頑固地要留在牛家村,她也是沒招了,才會出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