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弱被江清歡的話一噎,愣著說不出話來。

過於善良之人活在太平盛世,尚且被人欺辱。更何況如今適逢亂世,善良到敵我不分,看見敵人頻死的慘狀就心生不忍要去救對方,那就很糟糕了。

江清歡的話雖然不中聽,可說的真的是一針見血了。

於是,包惜弱在江清歡半是誘哄半是威脅的陣勢下,同意了跟江清歡離開牛家村。隻是臨走的時候,包惜弱忽然抱著肚子說疼。

江清歡一下子就蒙了,她一手抓著包惜弱的手腕,探她脈門,發現她脈象極為不穩。

包惜弱抱著肚子,唇色發白,額際盡是冷汗:“我肚子疼,江姑娘,救救我的康兒。”

江清歡:“……”

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這時候出幺蛾子。她雖然略懂藥理,可是從來沒治過孕婦啊,囧。還有,包惜弱肚子裏的孩子都七個月了,會不會早產?

江清歡再度將包惜弱扶到榻上,跟一邊的白虎說:“白虎,看著門不許別人進來。非要進來,你就吃人。”

白虎“嗷嗚”一聲低吼,表示收到。

江清歡才出門,在高空中盤旋著的一隻白雕俯衝而下,然後快要撞上江清歡的時候,打了個旋,繞著她飛了兩圈。

江清歡手抬起,白雕就停在她的手臂上。

江清歡跟白雕說:“雕兒,我要找穩婆。”

白雕呼嘯了一聲,然後就引著她往牛家村裏走。村裏很多人還沒起來,穩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她看到守在門口的白虎就夠哆嗦的,別說是要看包惜弱到底怎樣了。

江清歡:“你別怕,隻要你沒有壞心,白虎不會傷人。我表姐到底怎麼了?”

穩婆是認識包惜弱的,見到她那模樣,小跑著過去雙手熟練地在她的腹部按了按,然後問了幾句話,回頭跟江清歡說:“她動了胎氣,要找大夫。”

江清歡:“……找大夫?”

牛家村這小地方,哪來的大夫?

穩婆:“我們村裏本來有大夫,但是他去義診了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不過一個月前東邊的桃花林來了一個人,醫術很厲害,就是脾氣有些古怪,一般人他不願意治,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江清歡哪管人家願不願意跟人打交道,先把人請來了再說。不願意來,她就動武。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打兩架。

江清歡叮囑了穩婆兩句,然後就出門去找穩婆所說的那個人。

太陽已經從東方升起,春日的陽光灑在大地上,路邊的野花泛著露水在陽光下分外美麗。一個紅色的身影從牛角村的屋頂山幾個起落,紅色衣帶翻飛,在她上空,還有一隻白雕在引路。

倘若有人見到,定會以為她就是從天而降的謫仙。

江清歡在白雕的引路下,到了東邊的桃花林。桃花灼灼,可惜她無心欣賞。

紅色的身影翩然落下,頭發上還沾了幾片粉色的花瓣。桃林深處,有一所小木屋,木屋之外,有個小亭子。

江清歡:“有人嗎?”

屋裏並無人應答,江清歡猶豫了一下,飛身過去,想要直接進去看有沒有人在。誰知她人才到門前,忽然一隻碧玉簫從裏麵刺了出來。

江清歡早有防備,整個身體往後仰,避開了那碧玉簫。

手持碧玉簫的是個男人,一襲青色長衫,黑發如墨,他飛身出去,落在屋前的空地,背對著江清歡。

“此地不歡迎外人。”男人的聲音冰冷,卻沒有回頭看江清歡一眼。

江清歡停下,站在屋門前,她朝男人的背影抱拳,說道:“冒昧打擾,實在情非得已。我表姐懷有身孕,今個兒不小心動了胎氣,穩婆說需要大夫。牛家村地處偏僻,村中大夫外出義診尚未回來。村民說公子精通醫術,定有法子救我表姐,還希望公子能出手相助,至於我莽撞闖入桃林之過,事後再向公子賠罪。”

男人雙手背負在後,冷笑一聲:“你說救我便去救了,你當我是什麼人?”

江清歡被他一噎,無奈有求於人,還是陪著笑臉十分好脾氣地問道:“那公子想要如何?”

男人:“你在此處擾了我的清靜,馬上離開。”

江清歡:“那公子可願意救我表姐?”

男人動也不動,周身都是低氣壓,顯然十分生氣江清歡的打擾,青色衣袖一甩,“不救。”

江清歡看男人那模樣,也有些生氣。

“不救?你不救也得救!”

少女手中忽然出現一把銀梭,少女紅色身影一掠,手中的銀鎖便像是有知覺一般朝那青衣男子飛了過去。

男子手中碧玉簫在他掌心轉了一圈,隨即斜斜刺出,玉簫與銀梭相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玉簫竟然沒斷,江清歡心中一陣遺憾。

“想偷襲?”男子轉身,對上了江清歡。

江清歡一見那男子,心中有些驚訝。她上輩子這輩子都見過各種各樣的美男子,但像眼前男子這樣的,還是頭一次見。

男人相貌可以說是俊美,劍眉入鬢,目若寒星,他看著年紀絕對不會超過三十,卻奇怪地讓江清歡想起了她的師父。明明是個清貴的英俊青年,卻奇異地有種亦正亦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