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際,那“翼魔郎君”王立超突然開口道:“扯了這麼多,說穿了隻是一件事--楊淩,你大老遠找上門來,就是要代替周顛履踐舊日之約,單挑我們百裏大哥試試你的刀口子?”
這位前輩出言是這般火辣,楊淩聽在耳中不禁愣了半晌,他瞧著這位其貌不揚,口氣張狂的王立超,強自按捺著胸間那一股衝動,笑得十分難看:“王前輩請勿誤會,我隻是肩承周大叔的重托,延續他老人家尚未完成的心誌。百裏前輩為刀法名家,一方重鎮,我一個未學後進,除了求教領益,怎敢故以鏑鋒相識?王前輩高看於我,我還沒有這份能耐……”
冷冷的一哼,王立超寒著臉道:“後生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膽上生毛,這般堂而皇之的登門叫陣,這種江湖大忌,也敢明知故犯,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楊淩,你要稱量我百裏大哥,行,且過了我這一關方能如願,否則,且自早請,亦不用在此丟人現眼了……”
百裏慕覺得甚為尷尬,忙打圓場:“立超兄弟,兄弟,稍安勿躁,楊小友通情達理,極有分寸,並非驕橫狂妄之輩,人家以禮論事,我們就該以禮待之,切勿亂了章法,貽人笑柄。”
一點頭,王立超重重的道:“不行,大哥,他想鬥你,必先鬥過我再說。”
百裏慕微微搖頭:“立超兄弟,不可造次,這是對我個人功力的考驗,你無須攔在當中!”
王立超極為剛烈的接口道:“要是周顛親自到來,大哥,不論在身份地位上、輩序名望上,你們互為比試尚稱允當。如今他竟然派來了一個無名小子前來向你邀戰,豈不欺人太甚,存心折辱?萬一這姓楊的占了上風,周顛必然譏嘲大哥空負盛譽,所學卻不及其傳人。如若大哥勝了,他更有話說,他會講未曾親臨,固難周全,小輩試鋒,不過一測大哥深淺而已,正是敗則無顏,勝亦不武,這進退維穀的境況,乃是周顛有意安排,卻陷大哥於困窘。大哥明人,莫非還思之不透?”
王立超這般一說,百裏慕也不由猶豫起來,王立超的話有兩句最使他矍然而驚--“敗則無顏,勝亦不武”,眼前的形勢,如果真是周顛的有意安排,可得多加慎重,一世英名,可不能就此付諸流水。
楊淩的臉色頓時陰暗了下來,沉沉的歎了口氣:“王前輩,我周大叔沒有這些深沉心機,也設計不了如此陰損的花巧,他之所以不能前來,純因早年內傷形成瘤疾,無以運功發力之故。要是他能來,早就來了,何須待得熬了這麼多年,再遣我來濫芋充數?”
王立超執拗不變的道:“這隻是你的說詞,誰知道你們背地裏又是什麼打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想我百裏大哥一生正直磊落,不尚巧思淫計,他是個不轉彎的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我不是君子,卻看得出煌煌道理掩遮下的詭謀,萬萬不能任百裏大哥冒這個險,上這個當!”
楊淩原本就不善於說話,此時但聽他措詞艱辛的道:“王前輩未免過慮了,我替周大叔前來向百裏前輩請教,結果如何完全由周大叔承擔其責。換句話說,我可以絕對代表他老人家,其中斷無異解他說,我之勝負,即周大叔之勝負,又怎會托以言詞而加狡辯?”
王立超背著手走到一邊,話聲冷峻的道:“要證明這一點有一個法子,看看你到底具有何等身手,再由百裏大哥裁定是否與你過招,假若你果真修為不差,盡得周顛藝業精髓,相信我百裏大哥也會成全你的心願。但你的功夫如是不夠看,便坐實了另存惡念。到那個時候,就算我百裏大哥要慈悲你,我王某人也決然饒你不過。”
這一番話,口氣之間簡直把楊淩看成了個九流混混,市井潑皮了。楊淩的涵養倒好,挺能容忍,隻見他幹澀澀的一笑,望著百裏慕道:“我沒有意見,一切但憑百裏前輩做主便是。”
王立超的想法,已經為百裏慕所默許,他意識到他這位摯友的打算另含玄妙,這樣辦有兩層好處--其一,可以避免對手太弱時的屈辱或太強的窘迫,從而自行決計應戰與否的策略,可先保留回環的餘地。其二,可以由對方的出手招式間接的揣測對方造詣深淺,從而攻其弱避其鋒,這個應付計謀相當精明老辣,對百裏慕來說有百益而無一害,他當然樂於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