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超又小聲道:“事不宜遲,為免夜長夢多,大哥,為了確保你我百年英名,已顧不得其他,好歹毒上這一遭,便永絕後患,不慮張揚!”
旁邊的沈浪也急切的道:“姨父,你老人家要當機立斷,眼下除了王大叔所說的話,再無良策,時機稍縱即逝,姨父要快拿主意,一待姓楊的破圍而出,就再也封不上他的嘴了!”
王立超緊迫的問:“大哥,我們上?”
百裏慕閉閉眼睛,幾乎不易察黨的點了點頭。
王立超正向百裏浪兩兄弟示意準備動手,回廊折角處已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影映現裏,看得出乃是四五個健仆丫鬟簇擁著兩位女子。一個是滿頭華發,富富態態的老婦,另一個青絲如雲,體態輕盈,麵貌更是嬌好端秀——說來不是外人,竟是已與楊淩久違多日的歐陽芳菲!
一行人匆匆來近,那老婦麵露驚慌焦急之色,未達階口,已搶越兩步,口裏在顫生生的呼喊:“浪兒,浪兒,你爹與王大叔怎麼說叫人傷了?傷得重不重?可把我急壞啦!”
百裏浪沈浪兩兄弟不得不趕忙迎前,將母親扶住,百裏浪表情尷尬的道:“不關緊,娘,爹和王大叔隻是受了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百裏老夫人不由連連跺腳歎息,目光四轉:“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火爆脾氣,什麼天大的事不能平心解決,非得動刀動槍不可?傷了別人或傷了自己,都不是戲耍得的!”
沈浪扶著姨娘的手臂,卻不讓人過去:“姨娘,你老放心,不會有什麼事,這裏的問題姨父與孩兒們自當快快了結,娘還是請回吧……”
百裏老夫人一甩手道:“不行,已經鬧得血糊淋漓的了,你猶敢誆我沒有事?怎麼才叫有事?還非得出了人命方肯罷休?你兩個別攔我,我一定要問問清楚!”
板著一張麵孔的百裏慕這時不得不開口了,他幹咳一聲,故意把嗓音放重,以增威嚴:“老太婆,是什麼人多嘴多舌跑到你跟前傳這些談話?這是男人的事,婦道人家不明就裏,休要糾纏擾攪,你們且先進去,等一歇我自會將這來龍去脈給你說個明白!”
百裏老夫人卻不吃這一套,她一見百裏慕半肩染血,麵色透黃,忍不住機伶伶的一哆嗦,跟著號出聲來:“我的皇天,老頭子呀,你看看你這副熊樣,一肩掛的血,滿臉染著灰青,眼瞅著和個死人隻差了那麼一口氣,可恨猶自逞強,風幹的鴨子偏是硬嘴。老頭子啊,你這大歲數,先求的是個頤養天年,百事和泰,次求的是個無災無病,謀個善終。你卻哪一樁都不想,哪一樣都不顧,端端要去賣狠使狂,表那血氣之勇。老頭子,你如今的年紀可比不得往昔,我更不稀罕你在我麵前扮好漢、稱英雄,數十載血肉江湖,我看怕了,過膩了,你還和什麼後生小輩爭什麼強弱,較什麼長短?莫不成越活越回去了!”
百裏慕吃老妻這不管人前人後的一頓數落,難免臉上掛不住。他大喝一聲,厲色道:“你是怎麼了你?叫你進去就進去,少在這裏同我羅嗦,如何做人處事,我自有主張,豈容得你個女人家幹涉!”
百裏老夫人平素裏似乎不怎麼含糊她這位身懷絕技的老公,因此任是百裏慕麵如秋霜,大發雷霆之威,她也毫無畏怯退縮的打算,反倒衝前幾步,一手叉腰,一手差點指上丈夫的鼻尖。張嘴就數落:“老不死的,你以為擺出這副臉色給我看就嚇著我了?你盡早給我收回去,別人怕你那把破刀,我老婆子連正眼都不屑瞧。你砍龍砍虎,莫非還敢沾我一根毛?怎麼著?你橫了心要作死,我攔你勸你尚且錯了?你不想要命,我們這一大家口卻還不打算做那寡婦孤兒!”
百裏慕立時氣得豎眉突目,額暴青筋,卻真正是奈何不得他的渾家。
百裏浪與沈浪兩兄弟全窩在一邊,隻剩下好言相勸的份。甚至連一向跋扈狂妄的王立超,亦悶聲不響,鼓不起膽量幫腔,形勢竟鬧得十分窘迫。
另一側,楊淩怔怔的望著歐陽芳菲,歐陽芳菲也愕然瞪著楊淩,兩個人都極為意外,極感突兀,此情此境,怎會相遇於這麼一個絕對設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