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禾猛然從床上坐起,像是又夢到了白天看到的那一幕。
透過月光拿起床頭那杯清水,猛然灌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水太過於冰涼,大量衝入胃裏,引得他一陣咳嗽。
該死,這個鬼地方。
“怎麼了?”一牆之隔的沈肖臨聽到這裏的動靜,立刻從隔壁走了過來,熟練的接過他手裏的水,然後替他順了順氣。
“沒事……咳咳……”
“還說沒事,水涼了就叫人去換,幹嘛一大口悶下去。怎麼,嫌命長?不想活了?”
陳遠禾被沈肖臨這句嗔怪惡心到了,反而更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走開……”
不知怎的,沈肖臨略帶寒意的指腹從陳遠禾的腺體上輕輕劃過,引得他瞬間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快了。”
沈肖臨喑啞的聲音像是濕潤的蛇腹,緩緩攀上肩頭。
“什麼快了?”
指尖用力,壓在薄薄的皮膚上漸漸出現紅色。腺體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何況陳遠禾常年注射抑製劑,導致他的腺體比一般的Omega更加敏感。
用力拍開那隻不懷好意的手,陳遠禾冷冷的說了句,“我要睡了。”
沈肖臨嘴角一彎,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了。
陳遠禾死死的捏著被角,心裏暗道:他發現了。
沈肖臨發現自己的腺體已經被標記,定然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他……
完了。
不知是因為太過用力還是恐懼,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陳遠禾隔著被子摸索著手腕上的手表。
他知道,手表早已被華致清拿去改造,輕輕一道撬痕凹了進去,顯然並不專業的人做的。
至於手表裏有什麼,以陳遠禾對華致清的了解,一定是讓他無法再次逃離的東西。
忽然,指尖觸及到了表冠上早已磨損的刻字。
陳遠禾心裏默念了三個數字,然後用力一擰。
滴答。
滴答。
原本被強行暫停的表針又開始晃動,動力接通,一道脈衝信號在黑暗裏向上,奔著月亮而去。
“希望,還來得及見最後一麵……”
……
“老大!”
“老大!!!”
紅毛原本正在喝水,瓷杯的杯沿還差一點就觸及到嘴唇,卻被生生停滯。
麵前的電腦忽然閃起一個紅點,紅毛直接愣在原地。
“陳工……”
“是陳工的定位……老大!!!”
顧不得到在身上的水漬,隻隨手撣了兩下。
紅毛起身一躍,跳過座位四周呈包圍之勢的書冊,徑直往門外走去。
辦公室裏的華致清,眼睛裏血絲密布,看起來十分憔悴。
一杯早已沉澱的意式濃縮被推至桌角,顯然它的主人已經不需要它了。
他此刻的注意力全數被手裏那本泛黃的書冊吸引。
冊子上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尖刃,深深紮在他的心裏。
他手裏握著那本,正是陳遠禾離開柳城5年來的隨筆記錄。
……
六月七日,下雨。
忘記帶傘,天氣有些冷,穿了不合時宜的衣服。
抑製劑要加量了,兩針已經不足以抵抗。
……
七月一日,晴。
發情期提前來了,幸好實驗室裏沒人。
來不及對比試驗,直接把新的試劑打進體內,有些痛,但效果還不錯。
……
七月二日,晴。
該死,開始發燒了。
恐怕是新抑製劑配置的時候出現問題,到底是什麼原因。
……
八月五日,陰。
已經打了五支抑製劑,但是好像還是沒辦法壓製。
看樣子隻能請假了。
感覺每個關節都要被拆開,比之前幾次更難過了些。
宿舍的止痛藥吃完了……
……
八月六日,不知道天氣。
眼睛好像不太能聚焦了。看什麼都是模糊的。
昨天晚上幸好翻到了過期的止痛藥。
睡了一覺,比昨天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