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蘇子喬送回來的香囊放進袖中的暗袋,又將家書疊好。
外患不滅,長安可不能亂。
母親如今身體抱恙,既不讓李天澤去請安,也不要李沄入宮侍奉湯藥。能留在母親身邊的,隻有張氏兄弟二人。
張柬之生怕聖人哪天忽然腦袋發昏,直接把江山留給張氏兄弟,捉緊時間準備清君側的事情。朝廷的老臣不需要有誰專門策反,有楊思儉和張柬之這些人在,那是一呼百應的事情。至於宮中羽林軍,有蘇子都在,策反不是難事。而在長生殿,也有上官婉兒接應。
李沄看了一眼天邊的夕陽,轉身離開水榭。
這些年,母親在天子之位上呼風喚雨,如今年事已高,也該要頤養天年了。
永昌四年初冬,聖人武則天病重,無法兼顧國事,下令皇太孫監國。
永昌五年夏天,蘇子喬麾下大軍攻占吐蕃,西域諸國歸順。吐蕃已敗,後續的和談事宜也要跟進,這時候被蘇子喬留在長安的蘇子都卻來了。
蘇子喬見到蘇子都,眉頭一皺,沉聲問道:“你不好好待在長安,跑來西域做什麼?公主如何?開陽和永樂如今可好?”
蘇子都見到他的十一兄,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十一兄扔了許多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要回答哪一個,便愣在了原地。
蘇子喬:“子都,問你話呢。”
蘇子都連忙回神,跟蘇子喬說道:“十一兄,是公主讓我來的。”
蘇子喬有些納悶,“太平讓你來?”
蘇子都點頭,說道:“十一兄,聖人臥病長生殿,皇太孫監國。”
蘇子喬莫名其妙地掃了他一眼,語氣不耐,“此事我早已知道,何須你親自來說?”
蘇子都:“……”
是呢,皇太孫監國有什麼奇怪的。
蘇子都默了默,又跟蘇子喬說:“如今朝廷諸事,皆有狄閣老和張柬之那些人主持,有不決者,由公主定奪。”
蘇子喬:“……!”
蘇子喬揪著蘇子都的衣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道:“我讓你留在長安的時候,是怎麼交代你的?”
蘇子都欲哭無淚,“十一兄留我在長安,讓我好好保護公主,長安有任何異動,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訴十一兄。”
“可你是怎麼做的?皇太孫監國少說也有大半年了,你倒是好,瞞得滴水不漏。段毅呢?他什麼時候也跟你一個鼻孔出氣了?!”
蘇子喬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自從皇太孫監國之後,他們前線要什麼有什麼,糧草裝備源源不斷,附近的州府也十分配合。他知道這些事情有可能是太平在長安周旋的結果,可他沒想到太平居然攝政了。
麵對蘇子喬的怒氣,蘇子都覺得自己很無辜,隻好十分艱難地跟蘇子喬解釋,“我和段毅是想跟十一兄說的啊,可是公主不讓啊。她說十一兄在外打仗,生死一線,不能再讓您分心。”
蘇子喬:“……”
蘇子喬緩緩放開了蘇子都的衣襟,“長安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給我說清楚了。”
蘇子都整了整衣襟,才跟蘇子喬說起事情的始末。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因為聖人專寵張氏兄弟,放任他們禍亂朝政,就連邊境之事也想要插手,這令張柬之為首的一批老臣心生不滿,打出了清君側的口號,發動宮變。
宮變之後,張氏兄弟被收押大牢,武承嗣和武三思兄弟被軟禁在府中。
皇太孫年幼,不堪重任,狄仁傑和張柬之等人本想建議聖人將昔日的雍王放出,令他輔助李天澤。再三思量後,還是打消了念頭。
如果雍王不能攝政,那皇太孫該如何是好?就在群臣猶豫不決的時候,薛紹忽然說道:“皇太孫與太平公主感情甚篤,若皇太孫和諸位在軍國大事上有無法決斷的,何不聽一聽太平公主是如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