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都難過哭了呢。”
長公主的聲音雖然帶笑,可令蘇將軍十分心疼。
他將人抱緊了,溫聲說道:“別難過,我在呢。”
李沄被他抱在懷裏,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父親在夢中跟她說,要帶阿娘走。
李沄想起了母親。
永昌四年的初冬,因為不滿張氏兄弟禍亂朝政,以張柬之為首的一批老臣以清君側為由,聯合了宮中羽林軍,逼宮長生殿。
眾多大臣跪在聖人武則天的座前,被策反的羽林軍包圍著長生殿,女皇自知大勢已去,隻能順勢而為。
政變後三天,聖人下旨令皇太孫李天澤監國,從此聖人便在長生殿安心養病,不再過問朝政。
張柬之等人逼宮那天,李沄沒入宮,也沒出麵。
塵埃落定後,她入宮去看母親,昔日容光煥發的母親,在經曆了逼宮之事後,母親身上的那股精神氣仿佛消失了一般,不複往日神采。
武則天看到了李沄,臉上神色似笑非笑,“我的太平,可算來看阿娘了。”
李沄:“……”
李沄在入宮前,曾想過自己見到母親時,會是什麼情形。但無論是哪一種情形,她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對著母親笑。
李沄跪坐在母親的身旁,雙手捧著母親垂落在軟榻上的白發,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阿娘是與太平最親的人,我又怎會不來看您。”
武則天冷哼了一聲,將自己的頭發抽走。
李沄幹脆抱著母親的胳膊,“阿娘心中可是在怪太平?”
武則天身體微微一頓,隨即搖頭,“沒有。”
李沄頓時眉開眼笑,她像是年幼時那樣,用甜膩的聲音給母親灌迷湯,“我的阿娘最好了。”
武則天卻不為所動,聲音平靜地問道:“張家兄弟如今怎樣?”
“他們被闖入後宮的衛士砍成重傷,如今被收押在刑部大牢。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活到明年的春天,可是他們從前的時候實在太喜歡拉仇恨了,在牢裏估計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武則天麵上閃過一絲悲意。
李沄見到母親臉上的神情,臉上神色複雜。
“阿娘為他們心疼。”
武則天冷冷地看向李沄。
李沄不躲不閃,十分坦然地麵對母親的目光。
“阿娘對張氏兄弟,已經夠好了。就是因為對他們太好,才會令他們忘了自己的身份,做出這許多觸犯眾怒的事情來。阿娘可知道,張氏兄弟若不是身在大牢裏,他們早就該死了。”
張氏兄弟收押大牢的那一天,他們的府邸就被長安的百姓闖入,財物被掃蕩一空不說,連牆都拆了。若是張氏兄弟在家裏,豈不是得被對他恨之入骨的百姓們砍成肉醬?
李沄說:“自從阿娘當了聖人之後,總是喜歡用這些招人恨的人。周興來俊臣之輩是這樣,張氏兄弟也是這樣,您總是對他們萬般偏袒,都聽不進去旁人的話了。”
“阿娘聽不進旁人的話,你就幫著旁人這麼對阿娘?”
李沄悠悠歎了一口氣,將頭枕在母親的肩膀,輕聲說道:“阿娘聽不進旁人的話,就會聽張氏兄弟的,如此一來,在西域的子喬和小寶他們可就倒黴了,還有那二十萬大軍,他們在長安也有父母妻子,若是因為張氏兄弟一己之私,令他們再也無法回來,那就太令人難過了。”
“阿娘終日待在長生殿,既不見大臣,也不見太平。在東宮的天澤來向您請安,也被張氏兄弟攔下。您這樣,總是很令人擔心的呀。萬一您真的病得很嚴重,身邊隻有張氏兄弟,那該如何是好?張氏兄弟在阿娘跟前溫順得很,您卻不知他們在外頭為非作歹,令人恨之入骨。張柬之他們這些老臣,年紀雖然大了,可仍舊念著阿娘子民呢。他們生怕張氏兄弟蒙騙了您,到時候傳個您的旨意,說要把天子之位傳給他們,那可就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