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3 / 3)

“額吉,你可曾抬眼看過?大蒙的草原多綠啊,大蒙的天是那麼藍,大蒙的女子渾然天成,肥美而奔放。清晨第一抹陽光灑在身上,六月雨水瓢潑澆灌著生靈,隻帶著滿滿的善意。”-_-!-_-!

“可我自幼便知道,那些與我無關。我迎著額吉的怨氣而生,肩上擔滿了寄托,卻向著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看我的月亮。”

薩仁見得他幾近癲狂,氣急攻心,生生一口心頭血再次湧出,卻被她吞了下去。她隻苦笑了兩聲,卻忽的轉了一念似的望著達達爾:“你…”

“你這樣也好。”她蹙著眉,臉上卻是露出幾分笑意,“到底全是我的過錯,將我兒耽誤成了這樣。”

“如今我兒該是長大了,日後的路你自己選,自己走。”

她說著,強撐著身子倒回去床頭,捂著心口上的手,更著緊了幾分自己的衣領。喉間血絲漸漸平淡了下去,她目光掃去了床榻邊的小櫃裏,裏頭百家被,是達達爾出生時候做的。

她口中念念有詞,“我一生不得自家夫君喜愛。隻有我兒和我血脈相連。如今他要和我了斷了,我方才能去得安了心…”

最後一絲氣息落下的時候,她方才轉頭再看了一眼達達爾。他立在床榻前,背對著火光,神色看不清楚,隻眼裏閃爍著一絲光。

她笑了聲,合上了雙目。

達達爾半晌方才回神過來,直俯身來她床邊,捂著她的肩頭使勁兒搖了搖。薩仁已然沒了氣息。

他不知道方才怎的會鬼使神差般,那樣和她說話。那是他的額吉,是生來最疼愛他最替他著想的額吉。她方才明明病痛困苦,咳嗽喘熄,他確將她救命的藥湯倒翻了?他真不是人。

他自悔不急,卻回頭見得散落一地的玻璃殘渣。

不能…不能讓人看見是他打翻的。他沒有殺她,他隻是讓她走了。她太痛苦了,那巫毒蝕心,她早些走了才能去長生天那裏尋得解脫。

對,他沒做錯。

達達爾搖著頭起了身,爬去地上,慌慌張張收拾起來那些碎片,一把兜進了衣服裏,又踉踉蹌蹌從帳子裏出了來。直跑去牧場旁邊,尋著沒長草的泥地裏,挖了個坑,直將那些碎片埋了進去。然後他稍得片刻平靜,又猛地嘔吐了起來。

身後隻一根長杆,獨獨立在草原之上。他仰身靠了上去,方才閉眼,薩仁臨死前的話語神態一一在眼前閃過。他這才恍然,大聲哭了出來:“額吉!”

“我…我的額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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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琪在床邊方才診脈完,蒙哥兒便開口問詢了起來。“怎麼回事?方才還好好的,走著路她便說心口不舒服?”

烏雲琪直淡淡笑了笑,“無事,母子都安康。隻該是身子重了,方才有些反應。畢竟和以往不同了,一副身子,兩個人在用。”

蒙哥兒仍是不放心,過來拉了拉淩宋兒的手,“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好跟烏雲琪一道兒說了。”

淩宋兒直搖頭,“方才心堵著,現在全好了。不莫是方才山下吹了些涼風罷了。你莫擔心。”

蒙哥兒這才鬆了一口氣,隻等著烏雲琪收拾好了藥箱,方才起身送她出了門。又回來床邊上,望著床上的人,“叫落落來梳洗,我們便睡了。”

淩宋兒抿嘴笑著:“嗯,好。”

連著三日,蒙哥兒照顧著緊。白日裏還在謀劃著他的事情,一日三餐卻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