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他, 也不怕他。
昨晚不小心打傷秦賜之後, 看著他難得的狼狽模樣,她慌張之餘,竟然還忍不住笑出來。
現在薑未明白了。
即便在那時候, 秦賜也從不曾對她釋放過惡意。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叫她回房去,什麼都不要提。
薑未手攥成拳, 捏著裙擺,指尖泛白。
人本質是動物,在危險靠近時,多少能有所察覺,這是人的本能。
這司機的惡意赤.裸到不加掩飾,他已經表明身份,顯然是沒打算走回頭路,分明是在告訴薑未,她接下來九死一生。
司機還在對薑未笑,用那種未經馴化的獸類,盯著獵物的眼神。
他如同勝券在握,將車開向郊外,外頭景色荒蕪,這段路連行人都很少。
“你想怎麼樣?”薑未盡量平靜地問。
司機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方向盤,“沒什麼,就想找秦總討債……哦不,現在應該叫秦董事長了吧?”
薑未不理會他的嘲諷,“討什麼債?”
“這就得問你老公了,”司機看了一眼薑未,笑著說,“你那會兒多大?十歲?不至於什麼都忘了吧?”
薑未說:“既然要找他討債,為什麼不找他,找我幹什麼?”
“廢話,找得著他我犯得著蹲你?他現在可了不起,出入至少四個保鏢,密不透風的,”說著,他自己又笑起來,“估計是被老子綁怕了。”
薑未聽出了些端倪。
這人從前綁架過秦賜,連薑未都被牽涉在內,那件事影響到了秦賜的父親,或許那就是他所說的,害死他父親的原因。
或許還不止如此。
薑未不動聲色地撫上小腹,感受到皮膚的溫度,她漫不經心地說:“你當年捅了我一刀,害了我一輩子,現在怎麼又來找我?”
司機扭頭朝窗外吐出口痰,惡聲惡氣地說:“這隻能怪他們小氣,不肯多出點錢贖你,隻顧自己兒子沒事。”
“他媽的,一點信用都不講,說好了不報警,轉頭老子就被抓了!你說!老子好不容易放出來,能不找你們算算總帳?”
薑未臉色煞白。
果然是這人做的。
光是看麵相,就知道這人並非善類,現在更是凶相畢露,不加遮掩。
薑未沒猜錯,捅傷她的並不是秦賜,而是這個綁架犯。
雖然她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麼會牽連到她,她不過是普通家庭,怎麼會跟秦賜一起被綁架。
說到底,傷害她的那個人並不是秦賜,這多少讓薑未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他。
薑未努力讓自己恢複冷靜。
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越是考驗人的應變能力。
她人已經在綁匪的車上,時速開到了六十碼,眼下跳車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想英年早逝。
麵對這種窮凶極惡的罪犯,談判是沒有用的。
薑未感覺到,他已經走到窮途末路,金錢未必能滿足他。
或許這人還想在她身上再捅幾刀子泄憤。
手機在包裏,薑未用手稍稍擋住綁匪的視線,繼續和他對話,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偷偷摸出手機報警。
“你想要什麼,說出來,一切都好商量。”薑未誠懇地說。
綁匪切了一聲:“你以為我想要的是錢?”
薑未抓著背包,目光一直看著後視鏡,緩緩地拉開拉鏈。
她動作非常輕,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綁匪現在整個人手舞足蹈的,連方向盤都鬆開,對著薑未談起他在獄中這幾年受的苦,時而歎氣,時而怨憤。
提到難過的地方,他一會兒號啕大哭,一會兒又哈哈大笑,眼神裏都散發出癲狂的光,車身飄移,好像不受控製一樣,隨時都會撞上路中間的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