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垂下眼睫,避開和謝眠的眼神對視:“謝師兄早。夫子們傳信,將底層的廳堂布置成了課室,要大家每日辰時到課室溫書,幾位夫子會在台上答疑解惑。請師兄們按時過去。”

謝眠心知是夫子們想出來的套路,但仍表現地有些驚訝,問道:“昨日還不曾聽說這件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岑羽雖然理智上想明白了,但還是忍不住,因為能多和心上人說了幾句話,心生雀躍,委婉道:“夫子們昨日夜裏出來巡視,抓到兩位師兄在屋內飲酒。回去商議後,便傳出此訊。”

兩人正說著話,裏麵傳來腳步聲。

謝眠下意識回頭看,微微皺起了眉。

陸翡之是含著金湯匙出身,雖然過了兩年苦日子,還是改不了大少爺的脾性。他不習慣用清潔咒,每日要沐浴更衣,芥子裏的新衣服能堆成山。

陸翡之今日選的衣服繁複了些,扣子不好係,他在這方麵也沒什麼耐心,一時沒留意,竟係錯了一顆。

謝眠卻與他截然相反,衣衫可以簡單樸素,但必須幹淨整潔,看到這一幕就非常難受。

岑羽沒往裏看,他隻是看著謝眠。

謝眠平日裏像是一汪靜湖,無波無痕,宛若琉璃,但是這一刻,這潭水突然被風激起漣漪,可能不複之前那麼溫柔,但唯有這波痕,是鮮活又生動的。

謝眠對他禮貌地道謝,告別,便轉身向陸翡之走去。

岑羽步子微頓,餘光看著謝眠很自然地揪住陸翡之的衣領,一邊幫他把扣子改過來,一邊訓他:“六歲的小孩子都不會犯這種錯!”

那傳聞中性情桀驁,目下無塵的陸翡之,就這麼耷拉著腦袋,乖乖地被他訓。

岑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啟步離開了。

……

其實夫子們搞這麼一出,也不完全是為了陸翡之。

昨夜他們聽完謝眠所講,心中有點擔心,便停了馬吊,出門巡查一番,然後就抓到了兩個飲酒的,三個看風月話本的,還有打馬吊、投壺者若幹。

朝鳳城學宮內風氣向來自由鬆散,除了每日的功課之外,倒不拘著學生不準玩樂,但畢竟這次一去就是幾個月。

那些已經過了結業資格,去參加摘星會的學生也就罷了。這舟上還有一路隨行,安排後勤和其他瑣事的年輕弟子,若是被帶的鬆散了,回去也不好交代。

這才有了每日的自習課。

謝眠一開始還擔心陸翡之不願去。學宮過去也有過這樣的規矩,但陸翡之一向嗤之以鼻,覺得是浪費時間。誰知這次陸翡之很配合,每日天亮便去,夜深才歸,可以說非常努力用功了。

幾位師長在台上端坐,隱晦地觀察了好幾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對來。

陸翡之確實經常冷著一張臉,不怎麼跟身邊人說話,但他平常也這幅德行,實在不能賴到人家“走火入魔”身上。

莫夫子又借口為其他弟子示範,與陸翡之過了幾招,發現陸翡之動用靈力時,神魂穩定,氣息平和,再正常不過了,甚至隱約還有節節上升的跡象。

但阿眠也不太可能撒謊啊。

還是岑夫子最先看出來,私下問另外幾人:“你們發現沒?他好像隻在和阿眠接觸的時候,表現地不對勁。”

他這麼一說,幾人將注意力放到兩人的相處上,頓時發現了微妙之處。

陸翡之這人的性格表現地相當兩極分化。他並不算沉默寡言,隻是對他不感興趣的話題,不感興趣的人,都表現地相當冷淡;而在熟悉親密的人麵前,卻直接坦率。

謝眠對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