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後,還沒到家,正從山坡下來,就聽見院子裏狗叫聲。

陸白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大灰大黃離很遠就知道他回來了,不知道是耳朵尖還是鼻子靈,之前他進山,讓兩隻狗在門口看家護院,隨便它倆到處跑,每次回來的時候,還沒走下山,大灰和大黃就會跑上來,跟他一起回去。

日頭變曬了,陸白從門縫裏看見了大灰和大黃,大灰興奮地汪汪叫,搖著尾巴等他開門。

門剛一打開,大灰就撲了上來,蹦躂著撒歡。

大黃跟在陸白旁邊往院子裏走,在陸白把筐子放下來後,它嗅了嗅筐裏的東西,興趣不大,就在旁邊臥下了。

到廚房用火折子點燃灶底的火,添了幾把柴。

鍋裏是他淩晨就煮好的米湯,籠屜裏是走之前放好的粗麵饅頭,現在熱熱就好。

農戶人家基本隻吃兩頓,可起的太早上山,免不了腹中饑餓,所以走之前他就吃了些,好歹墊墊,這樣幹活也有勁。

因為家裏沒有其他人給他做飯,有時候回來晚,餓的饑腸轆轆都開不了飯,陸白就學會了煮米湯的時候特意多加一瓢水,這樣回來後,剩下的米湯隻要熱了就能吃。

拿了灶上用的木盆到院子裏,陸白把筐子裏的東西倒在地上,把木耳和菇子撿到木盆裏。

剛采下來的黑木耳不能吃,院子西邊有一張薄竹床,是專門晾曬東西的,他把木耳均勻攤在上麵,等曬幹了以後再吃。

新鮮的菇子滑嫩可口,他采了好幾種,還有兩株小小的金菇,顏色很漂亮,口感陸白說不上來,隻知道很不錯。

這種淡金的菇子在鎮上賣的很貴,就是他隻有兩朵,賣也賣不出去,幹脆自己嚐嚐鮮,還有其他的,有的叫不出官名來,反正他們村裏的人知道這幾種都能吃,不會中毒。

小半盆菇子攏在一起,留下放竹筍的地方。

進廚房又添了把柴火,出來後把一直在竹筍上嗅來嗅去的大灰撥到一旁,就開始剝筍殼。

剝出來的筍心嫩黃,長短跟食指差不多,就是很細,隻有手指的一半。

手指筍能做泡筍,酸酸辣辣的很好吃,想到那種酸辣開胃的口感,陸白咽了咽口水。

之前的泡筍吃完了,一直都沒時間再弄些,竹筍還能和臘肉或者肉片一起炒,可惜家裏沒肉了,隻有一點豬油。

陸白手上很麻利,竹筍很快剝好了,他端著木盆進了廚房,往灶底又添了把柴火。

鍋已經冒出熱氣,再蓋一會兒裏麵的米湯和饅頭就好了,從水缸裏舀了幾瓢水倒進木盆,把蘑菇和竹筍洗淨後放在一旁。

要是有兩口鍋就好了,一個鍋熱饅頭米湯,另一個就可以炒菜。

他這樣想著,把籠屜連帶鍋蓋端到了旁邊的灶台上,鍋底的米湯咕嘟咕嘟滾著,已經燒開了,四圈有點快要燒幹的痕跡,早上他喝了一碗,留下來的不多,所以燒的時間也不能久了。

米湯盛進碗裏,放到籠屜中,有鍋蓋蓋著,能保住一些熱氣。

把鍋刷洗幹淨,從平時放冷菜餅子的冷籠屜中拿出一個小碗來,碗底是白色的豬油。

廚房裏有兩個水缸,冷籠屜放在旁邊,豬油要等到晌午更熱的時候才會化開,所以現在還是白色的。

這是剩的最後一點了,是還完債之後過了十來天,他終於忍不住了,咬牙到鎮上花了二十文買的一斤豬肉,肉和熬煮出來的油都省著吃,就那麼點東西,吃上一個多月,每天弄一點點解饞,比起之前為了還債過的日子要好多了。

陸白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要掙錢娶媳婦,可也不想過那種沒滋沒味的日子,拿出來二十個銅板買點有油水的,對一個正值年輕又勤快的漢子來說,還是能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