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半個腦子還停留在博士論文上,一時間沒想通那家夥要幹嘛。

不過男人麼,約酒也未必要理由,他很快就答應了。

“行啊,穆哥你啥時候有空?”

“周六如何?”

“沒問題,我最近都在學校。”

事兒就這麼說定了。

後來陳博走出實驗室,暫時把畢業論文趕出腦海,拿他那還算聰明的腦瓜分析了一遍後,總算有點遲鈍地猜到了原因——大概跟上回的聚會差不多,穆逸舟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著的還是那個人。

嘖嘖。

-

陳博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印證。

闊別數年後重逢,當初一起笑鬧的夥伴們大多都各奔前程。穆逸舟人間消失了幾年,切斷了跟所有人的聯係,不太清楚各自的去向。陳博在A大待了將近十年,送走一波波師弟師妹,更清楚當年那波人都去了哪裏。

吃完飯,喝著酒閑聊舊事舊人,多少是令人感慨的。

“快啊,時間過得真他媽快。”

陳博喝了幾杯之後,話有點多。

“想當年咱們剛考進來的時候,都還是青春年少吧,被小學生叫個叔叔還不樂意。一晃眼十年都快過去了,那些小朋友考進了大學,咱也真成叔叔了——何飛那小子去年結婚,前陣兒都升級成了奶爸!”

“這麼快?”穆逸舟有點意外。

“也不算多快,他老婆是初戀,高中在一起的。”

這麼一算,戀愛談了七八年,也該修成正果了。

陳博想起什麼,慨歎著欲言又止。

穆逸舟知道他想提誰。

舊友重逢,啤酒比紅酒更親能拉近距離,他喝了兩口,深沉的眼底終於有了波瀾。

“童童呢?她這幾年狀態好嗎?”

“嘖,果然是打聽她!唉,說來話長——”陳博長長歎了口氣,舉起酒杯。

穆逸舟舉杯輕碰,一飲而盡。

“當初那事兒,怎麼說呢,就算我這種外人,也覺得你太不厚道。”陳博靠在椅背上,看著穆逸舟那頭濃密的黑發,暗自歎了聲同人不同命,接著說,“童溪什麼性格,你最清楚。當時你玩失蹤,誰都聯係不上,我聽說她還飛去伯克利找你。”

穆逸舟神情一頓。

他知道這件事,不過是在童溪離開之後才知道的。當時童溪在伯克利撲空,還給他在微信留了一段話,他過了挺久才看到。

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倒背如流。

陳博感慨地搖了搖頭,“突然玩失蹤,這事兒也就你做得出來。你就那麼扔下童溪,兄弟們都懷疑你是不是犯事兒被抓走了。老宋還找之前去伯克利的師兄打聽情況,後來隱約聽說是休學了?”

“嗯。”穆逸舟點頭,目光深沉晦暗。

陳博遲疑了下,“怎麼回事啊?”

穆逸舟沒說話,抓起酒瓶倒滿杯子,一股腦灌了下去。

陳博沒再追問。

越是優秀的人,越容易驕傲死撐,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陰暗消沉的那麵。哪怕站在洶湧波濤裏,站在生死徘徊的邊緣,也會咬牙鎮定,默默扛過所有的苦難,心事藏得極深。尤其是穆逸舟這種,從來都以自信張揚的姿態示人的。

除非看淡舊事,否則不會向人吐露。

陳博歎了口氣,“你也是夠狠,舍得下她。”

怎麼舍得下呢?隻是那時站在懸崖邊緣,不得不為罷了。

穆逸舟眉頭微擰,聲音卻是低沉鎮定的,“快死的時候,你會拖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