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身板好像長了肌肉,同樣的Polo衫穿在身上,氣質卻截然不同。

那雙眼睛也漸漸地有了光彩,兩年後在同樣的海邊拍了張照片,給人的感覺與之前迥異。

整整一個夜晚,她慢慢翻看這些照片,到最後一個文件夾,裏麵不是照片,而是些文檔。起頭的是一封法律文書的PDF,她遲疑了下,點開文件,是C市法院簽發的,上麵“田瑛”的名字顯眼刺目。

童溪記得,穆逸舟的母親就叫田瑛。

不過他跟家人關係疏遠,很少提及家事,她也知之甚少。

童溪沒敢再往下看,而是去搜了下田瑛的名字,竟然有不少新聞。刨去同名的之外,最新的是幾年前關於她入獄被判的消息,再往前,故意傷人、貪汙行賄,種種字眼刺目。更早的新聞裏,則是成功企業家、鐵腕女強人等字眼。

僅憑新聞,就能勾勒出大致故事。

而新聞裏形象轉折的時間節點,與穆逸舟提分手的時間離得很近。

童溪能想象穆逸舟當時的巨大壓力。

她幾乎是顫唞著手指將文件夾關了,坐在窗前發呆。

天光漸亮,整個城市從沉睡中蘇醒,於是各自為生活奔波,一如往常。

那些塵封的舊事早已遠去,除了當事之人,其實沒怎麼激起波瀾。童溪讀大學後回家的次數不多,被擠壓得很短的在家時間裏,父母也都是說些親戚朋友的事情,從沒有提過田瑛的名字。要不是穆逸舟,她可能根本都不知道有這麼件事。

但於曾光鮮耀眼的穆逸舟而言,幾年前的那些變故必是天翻地覆。

童溪坐在窗台,看著小區外的車輛川流不息。

直到饑腸轆轆的肚子叫喚,她才想起來點外賣洗漱。

到屋門口,包裏的手機攢了許多消息,也有未接電話,隔著一道房門,她完全沒聽到震動。她點開穆逸舟那幾條微信,回複說采訪任務已提前結束,稿子也都寫好了,今天不用去社裏露臉,會在家等他回來。

穆逸舟很快回了消息,說“好,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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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半,穆逸舟提前下班,回來的路上打包了童溪愛吃的酸菜魚。

寬敞的房間裏,屋頂的陳設照舊,地上卻與昨晚不同。童溪沒在他家客廳看到花瓶,於是將滿地的鮮花編成了花環,以此安撫內心。

等穆逸舟進屋時,就見窗簾全敞,她在落地窗邊抱膝而坐,側影窈窕。

四目對視,童溪微笑了笑,“公司裏出急事了?”

“有人想攻擊服務器,有驚無險。”穆逸舟取出餐盒,酸菜魚香味撲鼻,另有一份涼拌筍絲、一份麻辣雞絲,兩碗香米飯。

吃飯的時候,都默契地聊著工作,穆逸舟順便轉告了韓懷公提過的事。

童溪倒沒想到韓懷公還會留心這種小動作,說會注意。

吃完飯,童溪將包裝盒收走,穆逸舟去泡了兩杯茶。

黃昏的陽光照進來,鋪了一地的金色,童溪站在落地窗邊,眉目被染得溫柔,“昨天晚上,我看了那些照片。”

穆逸舟眉目微動,“最後那個文件夾呢?”

“隻看了第一份文件。”

第一份文件是什麼,穆逸舟當然清楚。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也已決心對童溪和盤托出,但真正讓人觸及他極力隱藏的往事,穆逸舟仍是神色微緊。

童溪仰頭,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

“你跟我分手,就隻是為這些嗎?”

“這是部分原因,還有別的事。”穆逸舟的聲線有點緊繃,遞了暖熱的茶給她,分手後好幾年,第一次主動提起四年前的那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