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靡、無所畏懼的女人,竟也會哭?
穆逸舟即便不喜陳漪的某些作風,畢竟也是並肩戰鬥的同事,詫異過後,說了聲“早。”而後進門找韓懷公彙報進展。
等正事說完,韓懷公卻不急著讓他走,示意到沙發喝茶。
有人來彙報工作,韓懷公叫進來,簡短的交談後,囑咐那人關上門。
辦公室的玻璃牆漂亮卻厚重,關門後隔音效果很好。
韓懷公隨手取過水壺,衝了茶給他一杯,“剛才跟陳漪碰著了?”
“被你罵哭的?”
韓懷公沉眉頷首,“我不罵人,就批評。”
穆逸舟笑著嗤了聲,隨即正色。他認識韓懷公的時間其實比陳漪還晚,後來兩人聯合創業,也是韓懷公挖了陳漪過來,將公關和人力之類的事交給她。陳漪的能力有目共睹,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跟韓懷公在外征戰時也沒少幫忙。
所以即使陳漪偶爾越矩,看著韓懷公的麵子,穆逸舟也沒太計較。
這回好像不太一樣。
韓懷公看了眼玻璃窗外陳漪的工位,神情不太好,“她越來越放肆,不懂分寸。前幾天跟一同學吃飯,那人文化口的,說陳漪最近跟一個報社的人走的很近——”他頓了下,眉峰微抬,“童溪在的那家。”
穆逸舟原本清冷的神色驟然一沉。
平白無故地搭上這種線,目的都不用猜。難怪上次童溪發燒,陳漪消息來得那麼快。
這女人的社交本領還真不能小覷。
“據說已經有段時間了,她找人牽線搭橋,費了不少心思。而且——”韓懷公搖了搖頭,“她情場失意,最近總出去喝酒,喝到醉。真醉在外麵,嘴上可沒把門的。原來還看重她那股拚勁想培養重用,變成這樣我沒法放心。”
“所以你打算收回她的工作?”
穆逸舟迅速領會其意。
韓懷公頷首,“反正重要的事是我親自辦,她接觸的多半是皮毛,能慢慢收回來。雖說這時候辭人不好,但也得防患未然。就是童溪那邊,你提醒她一聲,陳漪搭上的那位叫陳芳。沒被鼓動就算了,若有麻煩,別太被動。”
穆逸舟明白他的好意,“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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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華小區裏,此刻童溪仍坐在穆逸舟的電腦跟前。
昨晚穆逸舟走後,她原本打算先回住處,但穆逸舟的硬盤就擺在跟前,且願意給她看,她按捺不住,就先點開看了幾張。
看了幾張,她就呆住了。
照片裏的穆逸舟很憔悴。
不止是容貌消瘦、氣色欠佳的那種憔悴,而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精神頹廢的那種。
有一張是他躺在山坡上,背後是枯黃的草,濃綠的鬆柏,他嘴角扯著,臉上卻殊無笑意,眉目清雋如常,但眼神是迷茫甚至空洞的,迥異於從前的熾熱張揚,也不同於如今的深邃內斂。仿佛一個失去希望的人,放逐在山野間。
那段時間的很多照片都是這個狀態。
有一張是在海邊,巨浪翻騰,他獨自蹲在那裏,背影格外孤獨寥落。
還有一張是在餐館裏,天賦過人的穆逸舟在洗盤子,神情很寡淡,但眼睛裏有了點精神,仿佛重新開始體味生活。
也有一些合照,跟當地人的,跟韓懷公的。
照片裏的韓懷公跟如今差不多,站在燒烤攤邊,戴著墨鏡搭在穆逸舟肩上,一副睥睨天下、萬事都在掌握中的樣子。而穆逸舟雖比他帥,精神氣卻欠缺幾分,眼神裏幾分疏離,似乎周圍的煙火氣息與他無關。
甚至這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童溪覺得心口疼,一張張往後翻,穆逸舟也慢慢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