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年那個刻薄尖利的嗓子,如今雖已變成老鴉啼鳴般沙啞,可內容依舊是同樣地引人不適:“就你們這些村婦,嘴能把住門的有幾個,說不定明天就有人從陶元城過來把米奪了,哈哈哈哈……”
一邊說著,一邊提著籃子往牛糞石去了。
“死八婆,怎麼還沒死,當年就不應該可憐她。哈,呸。”張家婆婆衝著劉豔萍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嘴上惡心人,自己又往那邊找,大早上的真晦氣。”
黃柳安慰道:“沒事張姨,就她那個身體,說不定沒走兩步就從山上摔下來了,到時候讓我家狗子給她收屍。”說完,人群爆出一陣笑聲,“這事還是交給男人們去辦吧,人也差不多都到齊了,咱走吧。”一群人便拿起自己的衣盆往溪水處行去。
聽到身後的議論,劉豔萍隻是不經意間腳下頓了頓,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往牛糞石走去。
而另一邊,木春秋同往常般趕了羊出門,剛上山坡,坡下傳來一聲招呼:“木老弟!又這麼早!”
不多時,村長萬柳也驅著一群毛色發紅的羊兒從坡腳處出現,緊趕慢趕才追上木春秋。
“自…自從你前些年…來到村子,你都不知道…呼…家裏成了親的都來找過我。這不昨晚老李家的又來了。”好像是趕急了岔了氣,萬柳右手撐著羊鞭,左手扶著膝蓋,喘著氣道:“老李一邊模仿她家那胖婆娘的白眼,一邊和我說:‘你看人家蓉蓉家男人,天天那麼起早貪黑的,不忙的時候還幫自家女人做活兒,再看看你們!’,讓我和你說說,老木,你說我這可怎麼安慰這幫老爺們兒。”
木春秋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笑,隻能應和著說道:“苦了老哥了,主要是自家媳婦嫁給我後,跟著我遭了不少罪,咱做爺們的自然是不能虧待了人家。說到底,還是因為大家夥願意讓我們在這落腳,才算是正正經經過上了幾年安穩日子,結果到頭來給您添麻煩了,打擾,打擾。”
“嗨,現在都是自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麼打擾不打擾,還能趕你走不成。你說那幫老娘們光挑咱爺們的理,倒是把家裏收拾好啊,誰不知道一到吃飯時候,你家媳婦的飯永遠是最香的。”萬柳邊說著,邊從褲腰旁掏出來煙槍和火折子,填滿點上,美美的咂了一口:
“老弟,你也別跟哥馬虎眼了,小草今年也七歲多快八歲了吧,也算是村裏人從繈褓裏看到大了。我怎麼對你們一家,村裏人怎麼對你們一家,這還用說麼,到底你在外麵犯了什麼事,該跟哥說說了,交個底,哥心裏好有個著落。”
木春秋嘿嘿憨笑一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那個,村長,其實我之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