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十幾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婦人,已經帶著七八個孩子等在那裏,似是在激烈地商討些什麼事。一個用力抓著媽媽衣角的小女孩看見施蓉蓉母女,立刻鬆開手激動地揮舞起來,大聲喊道:“小草妹妹!”邊喊邊向二人跑來。
木小草也跑著迎上去:“素素姐!”兩個昨天剛剛見過麵的娃娃抱在一起,開心地在原地蹦蹦跳跳,興奮了一會兒,木小草就拉著素素去一旁邊畫邊講昨天的夢。
施蓉蓉則是慢慢地走向女人們道:“大家早。”
聽到是新響起聲音,一個戴了單隻耳墜的女人急忙朝施蓉蓉迎來,還沒站到跟前就大著嗓門問道:“蓉妹,你聽說沒?你聽說沒?”
施蓉蓉慢條斯理地先把衣盆放在一旁的土堆上,才緩緩回問道:“不知道啊?怎麼了張姨?”
老張家的婦人本想繼續往下說,卻被身後趕來的黃翠翠搶過話頭:“你又知道了,你又知道了,都是聽我說的,搶著說什麼。”把周圍的手都摁下,繼續道:“我家狗子今天早上帶回來一粒仙糧!就在牛糞石那邊!”
剛說完這句話,四周又開始吵起來:
“那就一定是仙糧麼?”
“要是真有這狗早就吃了。”
“是不是看錯了呀。”
黃翠翠大聲喊道:“都別吵了!都閉嘴!我家狗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讓小壯他爹訓的服服的,咋就不能帶回來好東西。閉嘴,都閉嘴!別打岔!這都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的問題是,有這一粒仙糧,就說明山上說不定長了仙草!那東西可比黃金還珍貴些,要是咱們村真有,至少也是一筆小財。真要是能繼續種下去,我們村說不定也能有個先天高手!也不至於被李響村白白占了那麼多田。”
眾人正要繼續討論,人群後方忽然飄來譏笑的話語:“要是真有,還能活過這個秋天?”不等話說完,光是那尖酸刻薄的聲音出現,就已經引得許多人皺起眉頭。
施蓉蓉和婦女們轉過身去,看見那個號稱“狗都嫌”的婆娘劉豔萍,爬上了土坡——
作為村中前任也是最後一任大地主,劉富貴劉員外的獨女,劉豔萍從出生起就注定成為不折不扣的牛尾公主。有個一夜暴富的文盲父親,從小又含著金湯匙在這窮鄉僻壤出生,長大後變得頤指氣使,自然如同當年的長工們的敢怒不敢言一般,具是情理之中。
而劉家大小姐的人生轉折點發生在出嫁路過隔壁李響村時,由於性格乖張,惹怒了從陶元縣回家探親的李響——那可是十裏八鄉走出的唯一一位先天高手。
看在劉豔萍一介女流,子不教父之過,李響便尋到牛尾村,出手打了劉老爺一巴掌,婚也沒結成。
可先天高手又哪是凡夫俗子扛得住的,像劉老爺這種錦衣玉食的人更受不了這個,回家後沒多少時日,就歸了西,家中產業也最終分崩離析,被長工均分,成為了現在的牛尾村。
看著劉豔萍因此事變得瘋瘋癲癲,總有好心人於心不忍,便商量著留條出路,最後決定在村頭隨便給她一間房子,彼此互不幹預。從此劉豔萍便隻能在村四周挖挖野菜,抓抓老鼠。幸虧小時候身體底子硬,不然早就歸西了,可也落下一身毛病,三十出歲的年紀,倒像是五十好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