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讓她更怕了,迷迷蒙蒙的發出嗚嗚忸怩的聲音,下意識又瑟瑟的縮進床角。
穆雲琛這下看侍女們上手怎麼都覺不順心,好像這些時常照顧人的侍女怎麼都用不對帕子,惹得軟軟糯糯的小姑娘都快哭了。
“這屋裏用不到這麼多人,我來吧。”
穆雲琛遣開侍女到床前把小姑娘裹著錦被小心翼翼的抱起來,從鵲兒手中接過盛了半盞溫水的青花瓷碗,垂下眼睛看到微微發抖的孩子,不禁額頭與她輕觸,心疼的用柔軟春風般極其溫和的聲音道:“不怕了,喝點水,乖乖睡一會就好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許是太溫柔了,讓那孩子真的受到了安撫,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小的嘴巴張開,好像真的渴了。
病中若有飲食飲水的感覺便是有好轉的希望,穆雲琛眼中立刻露出一絲欣喜,將孩子放在高枕上靠著,拿起瓷勺一點一點喂她喝水。
小姑娘喝了兩口,抿抿潤了水的小嘴,竟然努力的抬起了睫毛纖長的沉重眼皮。
這一刻,穆雲琛在她睜開一線的眼中看到了一雙幽藍的瞳仁。
藍眼睛!
穆雲琛手上的瓷勺不覺“當”的一聲從指間落在了碗邊。
那一聲響動讓床上的小姑娘明顯的瑟縮起來。
穆雲琛連忙收好碗勺,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讓她放鬆下來。
喝了水降了溫,又在溫柔的輕拍之下,小姑娘終於放鬆了身體,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穆雲琛心緒卻亂成了千結絲網,他坐在小姑娘身邊,好長一段時間都理不出頭緒。
直到後來童太醫來了他才回過神來。
童太醫給小姑娘靈俏把脈良久後開了藥方,說這孩子是驚懼過度,在外麵受了風累。其實這原本對五歲的孩子不算什麼大病,喝些湯藥養養便好,可是靈俏卻不一樣。
童太醫把過脈後就對穆雲琛說,這孩子先天不足,這次一連幾回的高熱都沒引出大病算是運氣極好,因她胎裏帶來一副經不起半點磋磨的柔弱身子,往後就算病好了也要時時看顧,不得馬虎半分,不然隨時一次高熱都會引出其他的病症,危及性命。
童太醫走時還對穆雲琛感慨道:“這孩子能長到這麼大也是難為,定是父母疼愛至極,不知求了多少名醫仙藥花了多大的心神。穆相若是想讓這孩子日後好好的,恐怕也要費不少功夫,依下臣看,養這一個孩子勝過養旁人家十個百個,不容易不容易啊。”
童太醫走後,穆雲琛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靈俏這孩子是不是清歡與西洋人所生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她的生父如何皆是過眼雲煙,唯一不變的是這是清歡的女兒,是她費勁心力捧在手心養大的孩子。
靈俏,果然是個有靈氣有仙氣的俏麗小姑娘,若非如此他怎麼會隻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對她好,想要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來呢?
穆雲琛把這一切歸結為他太愛清歡了,愛屋及烏,所以才會對這個孩子心生喜歡。
這個時候他早就已經把偷出靈俏的原始目的丟到九霄雲外了,一星半點都不願意想了。
童太醫不愧是治療小兒病症的行家裏手,兩副藥吃下去,第二天靈俏就醒了。
可是她醒了之後卻比病著更難照顧了,因為她不熟悉陌生的環境,害怕這裏的所有人,所以她總是把自己用小被子包裹起來縮到最小,靠在角落裏眼淚汪汪的看著哄她吃藥吃飯的人,卻誰叫都不肯動。若是有人強行走過去,她就會抱著膝蓋掉眼淚,看的所有人都心酸不忍。
最後鵲兒隻得命人將清粥和溫水放在床邊,所有人都退出屋子,等靈俏實在餓得不行了鑽出被子自己吃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