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微笑起來,拉著他的手要起身,被穆雲琛輕撫著肩又原樣按躺回去。

“郡主躺著跟我說話吧。”他的聲音柔潤清越,在這蟲鳴聲聲卻益發靜謐的夏夜中格外撩人心弦。

清歡覺得在夢裏聽穆九郎的聲音尤其入耳,好聽的不得了,那種親密的低吟好像隻為她一個人言語,真是熨帖的很。

“也沒有很久不見,我受傷那晚就夢見你了,夢裏你就坐在這陪我,隻那時我在夢裏也沒力氣跟你說話。”

提到她的傷穆雲琛的眸光黯淡下來,他看著清歡肩上的繃帶問:“傷好一點了嗎?到如今還疼不疼?”

清歡嗤的一聲笑了:“我說你們怎麼都愛問我疼不疼,我是靈俏嗎,稍微碰一下就要眼裏轉淚花花,要人捧著抱著寶貝著。”

穆雲琛靠著床屏愛惜的攬著她輕聲歎道:“也差不多。”

他這樣心疼的愛著她,清歡是高興的,抿唇笑道:“別鬧了,我可厲害著呢,這點小傷不疼。”

穆雲琛蹙眉喃喃道:“怎會不疼,便是花刺劃破了手指也是疼的,刀劍加身怎會不疼。”

“要這麼說那就沒法算了,反正在我這裏吧,能忍的都不叫疼,我要是疼能說的出口,那就是真的很疼,疼得受不了的那種,要記一輩的疼。”

穆雲琛的手指撫著她的側臉輕聲道:“若真是如此,我但願郡主一生一世都沒有疼過。”

“那你這願望已經落空了。”

穆雲琛撫摸清歡的手指忽然頓住,便聽清歡道:“我確實真的疼過一次。”

她清澈透亮仿佛流動著光練的眼睛逐漸在他的麵容上聚焦,一錯不錯的望著他的容顏道:“在我和你分別的時候,看著你帶傷攥住我裙角說你錯了的時候,我,特別特別疼。”

清歡說著眼睛竟然紅了,慢慢的眼角溢出晶瑩的淚滴。

穆雲琛猝不及防,連忙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淚,卻換來清歡源源不斷的淚水。

“好了郡主,都過去了,家主是不能哭的,你忘了嗎。”穆雲琛心疼的哄著。

清歡抹抹眼淚,帶著鼻音倔強道:“做夢不算的。做夢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說的都是真心話。”

穆雲琛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又酸又漲的,傷感卻也滿足。

清歡紅著眼睛將他的左手握起來,她眼睛裏都是歉意和委屈,她問:“你那時手很疼很疼吧?”

穆雲琛勉強露出一點笑容,這段往事於他而言確實是痛徹心扉的回憶,即使到如今,即便他萬分想要安慰清歡,可他還是很難讓自己從那場情傷裏徹底解脫。

他低聲道:“手不疼,因為心裏疼得太多,感覺不到了。”

清歡咬著唇,眼淚亮晶晶的含在桃花眸中,她將穆雲琛那根伸不直的手指放在唇邊一點一點的吻,像懺悔,像救贖。

穆雲琛覺得她吻過的地方一簇一簇都好像帶火的烙印,燙的他心尖為之震顫。

“郡主別這樣,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執著。是我不想讓自己忘記你,才廢掉了這根手指。”

清歡怔愣的看著他,穆雲琛卻笑了:“是不是覺得我太偏執了?郡主,我一生的偏執都壓在這裏了,我對你是不死不休,化成灰也一樣愛的感情,我已經為你下地獄了。”

“我知道。”

穆雲琛垂下眼睛,讓自己莫名翻湧的情緒歸於平靜,再抬起頭時他已經恢複了清明溫柔的笑意:“我先前問郡主肯不肯嫁我,郡主可還記得?”

清歡將他的手握在心口,一直握著道:“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