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謀劃人家女兒不得,改明搶了?”林如海絲毫不動怒,打開扇子輕輕搖著。
“呸,你還好意思說是自己女兒。堂堂探花郎,懂些禮儀規矩,竟不叫玉兒替敏兒盡孝,陪伴我身邊,更是唱足了人走茶涼的戲碼。敏兒沒了,假惺惺哭了幾日,轉眼便娶了別人!入京後,我竟連玉兒麵亦不得見,生生轄製在那個妖精的手裏!林如海,你可對得起我女兒!”賈母嚎啕大哭,頓足捶胸:“叫那個狐狸精來見我,我定要問問她是不是那黑心狼下生的!”
麵對著賈母的胡攪蠻纏,林如海想出口斥責,怎奈已答應了賈敏,並不用自己為妻女說話。因而道:“既賈老太太要見我妻,並無不可,著人去請就是了。”說著,使人去請太太,自己懶得同她們言語。
“啟稟老爺,咱家大姑娘今兒要去莫府玩耍,已經準備好了,因有外客在,不便來辭別,遣老奴來回句話兒。”不多時,黛玉的一個嬤嬤進來跪了,恭敬說道。
“恩,去吧,小心侍候,晚膳前我親自去接,叫她安生玩耍。”林如海吩咐道。
“不可!”賈母一拍桌子,怒道:“今兒我要接玉兒走,大不了一把老骨頭死在這裏,看你們哪個敢攔!為了不叫玉兒見親人,竟然把她送走,林家也太狠毒了些!”好個林如海,竟然用這種手段來破壞她的計劃。
“大膽!何人竟敢汙蔑我林家!”一聲清脆的嗬斥從門口處傳來,使屋中眾人不覺一震,尤其是賈母,卻似乎聽見了來自地獄的聲音一般,直接震懾著她的心髒。
兩個丫頭打起簾子,兩個丫頭引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走進屋內。但見她,雙目帶著怒意,眉頭輕蹙,一身華貴炫目的碎梅花貢緞家常衣裳,薄施粉黛、美豔不可方物。
看清了這女子麵容,賈母嚇得差點滑落椅子,不由自主的向後躲。那男男女女幾人皆是無比震驚,驚叫出聲,剛剛的高傲已瞬間被驚嚇到慘白的臉色所替代。
賈政極度震驚中忽見地麵上有影子,腦中迅速轉了幾轉,忙上前扶住快要暈倒的賈母:“娘親!妹妹沒死,妹妹還好好的活著!”
賈母肩上覺出賈政手上的暗示,忙轉回神,差一點便失了態!好險好險……再打量賈敏鮮活紅潤的麵龐,不自信的眨了眨眼睛,生怕是看錯了!
賈敏聞聽賈政之言,隻拿眼掃了兩掃,冷哼一聲,直走上前去坐在正座另一端。
“不知哪個辱罵我是黑心狼下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欺到家門口來辱罵,也是賈家的規矩?”賈敏目光凜然,看得下麵眾人不寒而栗。尤其是王夫人,做了那麼多傷害黛玉的事,心裏有鬼,剛剛已經嚇出了眼淚,這會子更不敢對上賈敏的目光。
“敏兒!”賈母腿軟了半日,終於反應過來,趕忙起身上前就要抱賈敏,卻被林府丫頭們攔下。不知是驚嚇的還是心裏有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王夫人與邢夫人趕緊上前扶了,兩個兄長一臉震驚,尤其是賈政,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著妹妹。
情況突變,同樣唬的心跳不已的賈珍暗地給尤氏使了個眼色,不叫她出聲。
“老太太何苦,死了本就一了百了,活回來也是老天憐憫。我的死也好,活回來也罷,早已同賈家沒有任何幹係,又哪裏敢勞動這一大家子登門罵街為我鳴什麼不平!”賈敏冷道,看著麵前假扮慈愛的母親,心中翻起一陣厭惡。
林如海擔心她難過傷身,卻也不攔她發泄心中的怒火。因此隻坐在一邊聽了,不言語。
“敏兒這般說,可是要傷死我的心了!”賈母哭得癱軟,被扶到一旁坐了。
“妹子這話不對。”賈政強定了定心神,假意痛心疾首道:“自打得了妹子不好的消息,娘親哭了幾個日夜,更令侄兒賈璉千裏迢迢去接了外甥女兒來京,憐其年幼喪母,養在身邊,日後同寶玉結了親,算是對妹妹有個交代。這一切皆源於疼愛妹妹啊!”
“疼愛?”賈敏對賈母的表現與賈政的言語冷笑不已:“疼愛到費盡心思要我拿夫家財物補貼家用?疼愛到屢次逼我收了琪妍做姨娘來把持林家?疼愛到不顧我再三反對賈林兩家做親,硬要騙了我女兒去?疼愛到如海重傷之時也要撒謊分開他父女?我可是在地府走過一遭,哪個能蒙騙了我!”賈敏目光淩厲,看得在座之人皆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