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還不快去請大夫!”王夫人趕緊命道。
“不必”鳳姐一揮手:“二爺信哪個大夫,就請哪個大夫,莫要讓別人說姑媽買通了大夫替我遮掩!”
“其實也很不用請大夫,平兒這身子骨一看就是好的。依我看,璉二定是怪錯了人,不知道是尤姨娘得罪了那個丫頭婆子的,使了壞也未可知,該抓起來細細的審!”王夫人一見,急了,忙勸道,今日請的大夫不是自己人,若是診出來便糟了。
“姑媽不必費心,今日若證明不了我的清白,我也無顏苟活於世!”鳳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見賈母也被幾個丫頭扶了出來,上前跪倒,哭道:“求老太太當個見證,否則,我便是做鬼也是個冤鬼!診完了,我還要徹查到底是哪個賤人陷害我!”
李紈這個時候也來了,站在一旁瞧著,她剛剛聽了憐雙的話,自己也有些想法。雖說鳳姐素來毒辣,卻也是個有心眼子的,斷不會傻到這樣害人。自打尤二姐進府,管它真的假的,更是賢惠,恨不得伏低做小。賈璉也意為了防著,每日帶了尤氏同鳳姐一個桌子吃飯,要是這樣也下毒,可就不是那個精明幹練的鳳姐了。
賈母看了看院子裏一眾子孫,真是有頭臉的都來了,因而無奈的點了點頭。事已至此,本來賈赦便聲稱自己偏疼賈政,若是今日再不允,到底說不過去。
不多時,尤氏哭哭啼啼的跟著大夫過來了。賈璉養尤二姐在外麵時,常用濟安堂的胡大夫,今日也直接命人請了來。尤氏正陪著尤二姐哭著,聽聞鳳姐要證明清白,跟過來一看究竟。若坐實了是鳳姐的計謀,她鬧得翻天也要鬧。
鳳姐和平兒都進了廂房,分別躺在左右室的帳子中。年輕女眷都已避進了賈母的屋子,賈母同賈政賈赦並邢王兩位夫人、尤氏坐在廂房外間裏,一並看著。王夫人心底不安,有些煩躁。
“這個……”半晌,大夫摸著胡子,不敢抬頭,左右來回診了幾次,又向陪著的賈璉告罪看了二人麵色,方出來稟道:“剛才落胎的那位奶奶,不過是因為紅花而小產,日後好生調養,再坐胎也容易。這兩位奶奶,卻……不好生育了……”
“這可怎麼話兒說!”邢夫人當即站了起來,頭上見汗,要說鳳姐傷了身子坐了病倒也正常,可平兒好端端的在那裏,怎麼也不成?尤氏正哭著,忽地止住了悲音,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夫。
賈璉愣了,任他剛才滿腔怒火,卻死也想不到回事這樣一番結果。
“這二位奶奶身子受紅花影響極重,時間不短,該是有了幾年了……”大夫歎道:“想是府中之人不懂亂用,這東西的作用,可大可小,不能混吃啊!”
“可看準了!”賈璉氣的手直抖,看來是有人要絕了他的嗣!剛剛可是怪錯了鳳姐!
“這點子毛病,小人從未失手過……”胡大夫篤定道。
小紅從屋子裏出來給賈璉行了禮:“二爺,二奶奶問診脈的結果呢。”
“我的老天啊!究竟是誰這麼糟踐我們,老太太,求你給大房做主啊!”邢夫人跪倒在地,哭的不能自已。賈赦的小妾嫣紅,悄悄拉著小紅說了幾句,小紅複又進去了。
“這……原來也每月三次請大夫,怎麼沒看出來?”賈母雖不在乎大房如何,隻這事已太大了!賈璉是嫡孫,算是賈家正宗的血脈,也不能這樣由著人糟踐。
最氣憤的是賈璉,一屋子的女人,皆同紅花沾了,怪不得他遲遲再沒有兒子,轉念一想:“是了!為何之前的大夫沒有說過!”
“賈璉,今兒這大夫是你自己請的!往日的大夫都是府裏請的,若有人想隱瞞,也無可奈何!你若是個爺們,就拿出些血性,為你兩個未謀麵的兒子報仇!”鳳姐在內室哭鬧,已經知道了這一噩耗。
一語驚醒賈璉,拎著劍跑了出去,賈赦臉都氣的青了,叫賈蓉來請了胡大夫到外院用茶。
“老太太,趁著現在剛剛揭了這事,趕緊叫人看住廚房的下人……”賈赦氣道:“往死裏打,就不信她們不說!”
“家醜不可外揚,這事,還要從長計議!”王夫人知道賈璉定去找以往請的祁大夫去了,她也脫不開身命人傳信,一個勁兒的給周瑞家的使眼色。可這當口,周瑞家的便是心急,也不敢輕易動。
這時,鳳姐已被小紅扶了出來,一路哭著過來癱倒邢夫人懷裏:“太太,你可要,給我做主!”
平兒自己出來的,滿臉疑惑,隻悄悄站在鳳姐身後,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