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想害朕,早就下手了,何必在宮裏受這麼些委屈。”
“哦?反倒是哀家讓她委屈了?”母後聲音越發不穩,急劇地顫唞,“她傷了大皇子,理應受罰!來人,把她帶去佛堂罰跪,跪到子時!”
我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逆母後的意思,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玲瓏的手起了泡,上藥包紮之後仍然哭不停。那哭聲真叫人心碎。
我起先沒進去,就躲在門檻後麵看。隻見皇後倚在貴妃榻上剝桔子吃,老嬤嬤在另一邊哄著玲瓏。玲瓏哭得小臉通紅,嘴裏不停叫著“阿媽”。即便他哭得在大聲,他阿媽也無暇理會。
是了,這才是皇後。無論她裝得再怎樣憔悴,也不過是擔心自己失勢,並非真的因為骨肉分離之苦。
我進去的時候,皇後下了榻。她趕緊將剛剝好的桔子塞進玲瓏嘴裏,哄道:“玲瓏乖,父皇來看你了。”
我抱著玲瓏逗了一會,待他不哭了才交還給老嬤嬤,令她帶玲瓏去午休。
皇後滿臉淒楚地望著我說:“真是可憐,不知會不會留下疤。”
我牽起她的手,無奈搖頭道:“皇後也知道可憐,怎麼下得了手?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
她一驚,想要抽回手去,卻被我捏得鐵緊。轉眼間又理直氣壯辯駁:“皇上這是什麼話?那賤婢故意燙傷了玲瓏,皇上反倒怪在臣妾身上?”
“是誰故意的,朕心裏有數!”
皇後愕然,咬牙切齒道:“皇上竟然聽信她的讒言來冤枉臣妾……”
“朕還沒去看她,更沒問她這事情如何發生的。但是她的品性,皇後的品性,朕都一清二楚。”她已經沒有了家族的依靠,唯一的希望全寄托在玲瓏身上,可是她怎麼可以如此狠心,以傷害親生骨肉的方式來獲取同情。我甩下她的手,蹙眉道:“若再有下次,朕會廢了你。”
傍晚,我將奏章都搬去了佛堂。
絲絛在那裏罰跪,我在一側批折子,直到子時。佛堂裏極冷清,凍得我雙手僵硬了,寫出來的字也不流暢,就像被凍了一樣。
她跪得太久,膝下麻痹了,連站都站不起來。我便將她打橫抱著上了輦車,雖然不合規矩,但如此夜深人靜的時分,也沒有人看見。
她很安靜地蜷縮在我懷裏,用一種尋求庇護的姿勢。我憐惜又自責,撫慰她道:“暫且委屈你了,之所以在母後麵前沒有為你爭辯,是擔心她繼續查下去會把你的身世也查出來。我害怕事情到那種地步。”
“我不是故意的,就算我滿腔仇恨,也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我知道。”拍了拍她的頭,笑著說,“你不說,我也相信你。”頓了會,我又說道,“畢竟皇太後是我的生母,我喜歡你,也希望她能喜歡你。你委屈一些,先讓著她。等我們的孩子出世,她會很高興的。”
“嗯,我知道了。”
母後原本是喜歡她的,時常誇她聰明,廚藝好。這麼多人服侍在身邊,她卻對絲絛格外滿意。可是因為我的緣故,她們倆的關係不會回到從前了。
除夕曆來是歡喜的日子。
這樣歌舞升平的夜晚,一家人齊齊整整地聚在一起,十分祥和。
玲瓏和賢越坐在一處玩耍,說著含糊不清的話,逗得妃嬪們笑得合不攏嘴。
晚膳過後不久上了點心。
盤式精美,糕點也是新花樣,大家忍不住都去嚐新鮮。
母後隻嚐一口,便朝我看了過來,她能嚐出來這是絲絛做的點心。我附耳對她說:“是她孝敬母後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