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出入帝帷,進出寢閣時更甚,跟在福全身邊的一個內侍已經讓暴怒中的皇帝陛下給發落了,就算是他們,估計也沒有讓此時此刻的皇帝陛下豁免的臉麵。
自從知曉這個小貴人能逆天孕子之後,孫敬這些日子,所有的心思都撲在婦人孕產安胎之法上,相比之於他,他的夫人猶擅婦人安產之法,之前他向陛下進言,想讓他的夫人前來替小貴人看診安產,當時皇帝陛下沒有點頭。
此次,逼得無奈,他隻得在皇帝陛下龍顏大怒要摘了他腦袋之前,硬著頭皮再度薦他的夫人前來替小貴人安胎。
或許是真的見他無法可施,病急亂投醫之下,皇帝陛下終於鬆口,讓他尋他夫人前來替已經要被折磨得崩潰的小貴人緩解緩解這折磨得人欲瘋的孕吐。
為了保下這個來之不易的龍子,他一再思慮,最後還是冒著全家獲罪的可能,將自家夫人舉薦前來。
來之前,他怕妻子露怯,直到人都到了南苑了,他才坦然將孕育龍種的貴人是個男兒告知妻子,但是怕牽連到無辜的嶽家,他隱瞞下了小貴人那身為雲王府世子的驚天身份。
孫夫人自小跟隨父親行醫濟世,所見所聞非尋常閨閣女子,巾幗不讓須眉,即便是男兒,也是比得,可甫一聽聞,那孕子的竟是個男兒,差點沒跌個跟頭。
她不明白,皇帝放著那六宮粉黛不愛,竟偏偏對一個男兒上了心,竟還讓那男子以男兒之身逆天孕子,直到進了帝帷,見到那倚在榻上通身樵悴卻身骨清奇的小貴人,她才明白為何帝王竟能舍棄那三千女子,獨獨對這一介男兒上了心。
孫敬敢冒著殺頭大罪舉薦妻子,自是有些底氣的。
孫夫人自小隨父親走南闖北行醫濟世,身為家門獨女,父親又不是個重男輕女的庸俗之人,孫夫人自小便是傷寒雜論內外兼修,她既能開方抓藥,也能接骨縫傷,最後卻因一介難產的寒門女子,專注了婦人安保之法。
父親問她為何,她言,這世間大夫千千萬,卻甚少探究那婦人懷胎安保之法,能否安產,竟就指著臨盆之時穩婆手中斤兩,穩婆隻能接生,不能救命,一旦婦人難產,皆數而亡。她身為女子,將來也要過這一關,而她也是大夫,她不願將將來的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交由一介隻能接生不能救命的穩婆手中。至此,父親再未言語她所學‘偏門’。
專注所學十數年,孫夫人自是有能耐之人。
她進了帝帷半日,雲慟終於進了連著兩日來的第一口水米。
用了小半碗清粥,雲慟半倚在玄湛懷中,因那凶猛的嘔吐緩下,緊蹙多時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一些,“多謝夫人了。”
“臣婦惶恐。”孫夫人立在一旁,端莊的福了福身,臉上帶著怡到好處的舒寧安然,讓人見了便覺得心意舒展。
雲慟這兩日被折騰得筋疲力盡,不能進食,不能安枕,此刻帳內溫暖如春,那折磨他多時的孕吐緩解,腹中納入了些許溫熱的清粥,罪在那人寬厚溫熱的懷中,安、又踏頭,隻是須臾,他閉著眼便悄悄睡了過去。
玄湛將手中的小碗遞與一旁的全安,仔細的替雲慟擦拭了口唇,才轉頭壓低了聲兒道,“孫楊氏聽旨。”
孫夫人一怔,孫敬輕輕帶了帶自家夫人的衣袖,孫夫人才下意識的順著夫君跪地聽旨。
“即刻擢封孫楊氏為內廷醫官,官至四品,主司帝後安胎安產。”
帝王話音一落,跪在地上的孫夫人已經懵了,她……封了內廷醫官?!
孫敬對此卻是心中有數,先不談帝王對這個龍子的期許,以帝王對小世子的在意,別說是封一個官至四品的女醫官了,即便是封一個驚天的三品太醫院女提點隻怕都不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