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已經吩咐了,今夜宿在府中,不必回宮。”
“啊?”真宿在王府麼?他方才還以為這人是在說笑。
“你這王榻朕又不是沒睡過。”見他驚訝,皇帝又開始促狹起他來。
“陛下……”這人明明知曉他不是這個意思!
“為夫說笑的,快去吧。”
之前便詢問過全安,知曉他已用過晚膳,他出來時,隻有主桌的雲九他們知曉他出來所為何事,前麵廳堂中眾人還在等他,也不好無故退席,他吩咐了全安和福全兩人皆留守再次伺候,一個人匆匆前往了前廳。
果然,方一踏進門,就見他們齊齊鬆了一口氣,雲慟有些無奈,這是怕他跟著皇帝轉身就跑了麼?
眾人高興,雲九他們有心,這頓團年飯,到底是折騰到亥時三刻,時候已經晚了,就算再不樂意帝王的到來,但到底也不能真將人獨自撂自竹央閣一整晚不聞不問,還扣著小主子不放人。
雲旬身為戍邊將領,無召私自回京,皇帝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皇帝人就在府中,再不主動前去請罪,就有蔑視皇權之嫌了。
就算知道,看在小主子的麵上,皇帝並不會真追究他無召私自回京的罪責,可到底也不是不知分寸不知天高地厚的。
宴席散了之後,雲旬與雲九雲德跟著小主子,一道前往了竹央閣。
雲慟見到大學飄揚的簷下長身而立的帝王時,怔然一愣,腳下踏了空,幸好身後的雲德及時扶了一把,“主子,您小心……”
雲慟聽到雲德的提醒,呆呆的側頭看了他一眼,複又回眸看向那立在簷下的男人,傻了眼一般,半響都沒緩過神來。
他在太極殿深居簡出這一年,這人政務繁忙,每日晨出暮歸,從未如今日這般,站在簷下似是等他歸家一般,他說不出這樣的感覺,隻是他的心脹得幾乎滿溢而裂。
這人時常說,對他,他並不當帝王,他隻想當個尋常的丈夫。因為他在,對他而言,太極殿便不再是所謂尊貴的帝王起居寢殿,隻是他們的家,如同尋常人家的屋舍一般。
他每每聽聞皆不解其意,也不能理解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直到這一刻,他才似乎理解了。
在他來之前,竹央閣隻是這王府中的一處居所,再整潔幹淨,也總覺得缺了些生氣,晚膳前他小憩片刻都沒有真正睡過去,閉著眼躺在榻上,莫名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無所適從,可是這人往簷下一立,這裏似乎就不一樣了……
見他腳下踏空身子微晃,玄湛以為他飲了酒,疾步步下簷梯上前來,伸手將人接了過去,“飲酒了?”他邊問邊欺近聞了聞,卻並未聞見酒氣,“沒飲酒怎麼走不穩?可是累了?”
午間將人欺負得狠了,將人送上出宮的馬車之後,他便一直惦記著。
雲慟搖搖頭,目光下意識的追著他,那模樣頗有些傻氣。見他這樣,玄湛有些詫異,方才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不過一個時辰,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慟兒?”
雲慟搖搖頭,眸子垂下複又抬起,若不是神思清明,他隻怕這會兒已經直接撲入他懷中去了。
“傻瓜!”沒有在意跟在小人兒身後的三人,皇帝陛下寵溺的刮刮他的鼻尖,將人半攬入懷中,“風雪大了,先進屋。”
“啊?哦……”
他先是愣愣的眨了眨眼,然後又呆呆的點了點頭,那模樣讓雲九三人目瞪口呆之餘,隻覺得牙根兒疼,這皇帝到底給小主子吃了什麼[***]?怎麼見了皇帝竟就成了這副模樣?
三人有心,卻也不能將自家身子骨並不健朗的主子留在這風急雪大的院門前,隻得跟著進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