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薑素馨溫婉可人,事事為他著想。
長歎一聲,為什麼她會變成如今這模樣?
女人的嫉妒心啊……
薑素馨沒在意他的走神,聲音平淡如水地繼續說著:“……可您還是違背了誓言,決定要納妾,我那時心灰若死,知道怎麼勸你都勸不回來了,所以提出和離。好在我爹娘兄弟俱在,雖然因為與你的婚事生分了些,但隻要回去,爹娘總會收容我,讓我不至於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
周冷槐蹙眉。
他記得這事,那是他們夫妻相處二十年爭執最大的一次。
“可是即便這樣的要求,你們周家都不願滿足我。你覺得我在胡鬧,在耍小性,你父母揚言想要離開周家可以,卻不能和離,隻能以被休的棄婦身份離開,理由便是無出。”
“我不怕頂著棄婦的名頭過活,但我不能讓父母、讓薑家因我而蒙羞。”
“所以我隻能忍,忍著看你一個個如花美人抬進家門,忍著惡心盡力周旋好不與你行房……那段日子,你可知道我忍地又多辛苦?”
周冷槐麵色沉沉。
他當然記得那段日子。他隻以為她還在為納妾的事生氣,因此才不讓自己近身,但不管她多生氣,總會慢慢接受,因此對她那時的抗拒也不以為意。
薑素馨的聲音忽然輕快起來:“可是後來我又歡喜起來。”
“你抬了一個又一個姨娘進門,一直到宋姨娘之前,你納了三房妾室,輪流寵幸,辛苦播種,就盼著誰能早日為你生下一兒半女。可是,大半年過去,三房妾室卻無一有所出。老爺,您當時不覺得奇怪麼?”
周冷槐聞言細思,突然震怒地望向她:“難道……難道你暗中給她們下了不能生育的藥?!怪不得柳姨娘三人這麼多年一直無所出,你這毒婦!”
“噗——!”薑素馨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直至笑出眼淚,才一邊抹淚一邊笑著說道:
“老爺,您真是太瞧得起我了。你是在周家見慣了那般手段吧?不過,我們薑家可不像您周家那般家大業大人多鬼精的,娘親嬸嬸們都是上馬能殺敵的巾幗英雄,別說妾室,我爹敢多看一眼別的女人,我娘就能讓他跪三天校場。什麼下藥落胎這般伎倆,我們薑家的女人可是半點不熟悉。”
薑素馨抹去眼角又湧出的淚,繼續道:“您不是總說君子當常思己過,日省吾身麼?說得那般好聽,怎麼卻總是做不到呢?”
“我嫁給你三年一無所出,柳姨娘三人嫁了你大半年也無一有孕,甚至據說有著多子命格的宋姨娘,也是在我懷上清晗後才有孕,您怎麼就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呢?”
周冷槐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麵色忽地無比慘白起來。
“您不想,我卻想著呢。適逢端王又來到襄城,身邊還跟著那位婦科聖手龔禦醫。我厚顏又拜托端王一次,請了龔禦醫。怕傷著您的自尊,我還特意灌醉了您,才讓他為您診斷。”
“您猜龔禦醫怎麼說?”薑素馨盈盈笑道,眼裏還有未擦幹的淚。
周冷槐呼吸急促,氣息如不斷拉動的風箱。
“龔禦醫說呀:夫人,您還是從宗族裏挑個孩子過繼了吧!”
“胡說八道!”周冷槐大喝,猛地撲上前來,枯瘦如鷹爪的雙手從鐵欄之間的空隙探出,想要抓住外麵的薑素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