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做大事,又何需如此拘泥小節?”

她一步步走到台邊,眼神掃向下方的眾人,神情肅然,說出的話也擲地有聲:“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身為讀書人,本宮相信諸位皆有此雄心壯誌,然心胸不足承受半點批評,又何以開闊到納百學,承萬世?”

周圍一片肅靜,原先在台上的受了打擊的人紛紛垂眼回避,而台下的男子也大同小異,仿佛被揭了短處,一時難以遁形。

安平慢慢掃視一圈,勾了勾唇,臉上的肅然斂去,又恢複了一貫的輕佻散漫,轉身大步走向齊遜之,揚了揚手:“撫琴,請諸位才子上場!”

下方的眾人微微僵持了一瞬,終於有人慢慢走上場來……周漣湘轉頭去看安平,她還是那樣漫不經心地笑著,深邃的眸子裏不知道蘊了怎樣的光芒,窺不見其心思,卻讓人心生欽佩。

她永遠也成不了那樣的人。

一邊的劉緒也在怔忪,剛才安平對著下方的眾人說出那番話時,他似乎看到了一個陌生人,絕不是那個會對他動手動腳還對戰事畏縮不前的安平殿下……而撫琴的齊遜之則誠懇道:“殿下,需不需要微臣奏一曲‘詭辯’?”

安平幽幽地瞪他,眼中寒光閃爍:“有時候覺得,若是你兩條腿都殘了,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

詩會結束時,劉珂父子慷慨地表示今晚將會在太傅府舉行晚宴宴請眾位勝出的才子,周漣湘竟也在列。為了讓眾人更加榮耀,安平殿下大方的表示,她也要參加。

劉緒腦中一遍遍回想著那日趙王府內的春日宴,確定她是為了諸位才子的美色才去的,不遺餘力地婉言繞了過去。

安平也不在意,聳聳肩,徑自走下黃金台去牽馬。左右找尋無果後,終於無奈地承認了自己再度被疾風拋棄的事實,幹脆就近登上了齊遜之的馬車。

齊遜之自己還沒上車,從黃金台下來時剛好經過周漣湘身邊。她的丫鬟還沒過來,自己一個人走得一瘸一拐,差點摔倒,他連忙伸手托了一下她的胳膊。

周漣湘愣了一下,轉頭一看,見到是坐在輪椅的齊遜之,連忙垂眼行了個萬福:“齊大公子有禮。”

齊遜之笑了笑:“周小姐不必多禮,莫不是先前下車時扭傷了腳?”

周漣湘張了張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細心,居然看出了她的腳傷。

“前麵不遠處便有個醫館,周小姐還是趕緊去瞧瞧,耽誤不得。”

“多謝……”周漣湘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隻覺得臉頰莫名的有些發燙,再回過神來,他已經由隨從推著朝馬車去了。

自上了馬車氣氛就開始凝結,安平淡定悠然,齊遜之不耐地坐在她的右側,怎麼看都像是安平才是這車的主人。

他倒不是介意安平反客為主,而是介意外圍那群將馬車包圍著的禁衛軍。早先怎麼沒有見到?現在這樣前簇後擁的,要回到府邸還不知道要過多久呢!

“唉……”

齊遜之還沒歎氣,倒是安平自己先歎了口氣。齊遜之估摸著她是遇上難事兒了,決定好心地履行一下為人臣子的職責:“敢問殿下因何而歎息?”

“別提了……”安平情緒懨懨:“仔細一想,今日上場的男子,除去那個林逸還可以看看之外,竟沒一個貌美的,著實叫本宮失望。”

“……”齊遜之默默扭頭,決定專心欣賞車外風景。

然而下一刻卻氣氛驟變,外麵的禁衛軍忽然發出一陣騷動,繼而有人大聲呼喝起來,安平神情一凜,未及做出反應,便見齊遜之猛然朝自己身邊撲倒過來。一柄劍斜斜地刺出,將他頰邊的一縷發絲斬斷,繼而迅捷地刺向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