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出爾反爾,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你走的!”說話間他已經走上前來,一把扯住男子的胳膊,掀起他的衣袖,打算將他包紮完好的布條拆去,露出裏麵的傷口。

男子任由他忙著,忽然大聲笑了起來:“你看,你果然是不適合做西戎王的,若是你有那心性,此時就該一劍殺了我,或者再在我身上捅幾刀,隻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加重我的傷勢,還是太善良了。”

少年停下手,咬著牙瞪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恰在此時,身後的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焦清奕跟在小二身後進了門,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看到窗邊的男子,怔愕地睜大了眼睛。

沒一會兒秦樽領著人馬噔噔噔地上了樓來,老遠就在喊:“來了,來了,也不知道什麼事兒,非要我帶著人來!”△思△兔△在△線△閱△讀△

待擠到焦清奕麵前,隨便朝內看了一眼,隻看到一抹耀眼的水青色,當即認出那恰是之前在商鋪裏見過的少年。

離得近了也看的清楚些,他皺著眉思忖了一瞬,忽而恍然地指著少年道:“我說怎麼看著那麼眼熟,上次西戎王把子都兄和世子請去時,他就在那兒,不就是金玨的弟弟嘛,怎會來了這裏……”

話音驀然頓住,他的視線落在窗邊的人身上,眼睛頓時睜得老大……

寢宮內燈火通明,宮人們進進出出。

安平站在梳妝鏡前,由著一名嬤嬤指揮著宮女為她穿上大紅的嫁衣,小腹已經微凸,宮女們不敢多看,隻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可覺得滿意?”

“尚可。”

宮女舒了口氣,旁邊的嬤嬤便趁熱打鐵道:“將那件外裳也拿過來給陛下試試。”

連忙有宮女捧著厚重的外裳過來,安平擺了擺手:“不用了,反正不過幾個時辰又要穿上,還是免了吧。”

嬤嬤尷尬地笑了笑:“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安平在梳妝桌前坐下,盯著鏡子裏的人細細的看著。

大紅的嫁衣描龍繪鳳,鮮豔奪目,她終究還是抬手掀了一下,衣裳便順著肩頭滑了下去,落在地上,隻剩下素白的中衣。

起身回到書案後,提筆寫冊封皇夫的詔令。

此事本不該由她親自動筆,但崇德陛下大概是希望她能徹底斷絕過去,其他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唯有此事,獨獨交給了她自己。

窗戶未關,春風時不時地吹進來,帶著一絲調皮的意味,仿佛要打破此間的寧和。桌前的燈火輕輕搖擺起來,在她麵前的黃絹上將她的影子拉扯變幻出各種形狀。

安平提筆蘸墨,在黃絹上方停住,半晌才寫下一句“奉天承運”。

恍惚間似乎有另一個人也在寫著什麼,她抬眼看去,那道雪白的身影坐在營帳中,冰天雪地的天氣,他圍著炭盆,側臉上嘴角微彎,正提著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奮筆疾書。

剪一尺白雪,作一片雲宣。

執一管玉筆,繪風華朱顏。

昨夜有君來見,載我一身相思,霜滿頭,踏流年。

當從今夜月圓,莫叫斯人不歸,胡雁鳴,芳華歇……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仍舊是那忽明忽暗的燭火,真實的還在眼前。

正事倒沒荒廢,已經寫了一段。她順著下麵寫下去,寫到名字時,又頓住,半晌才又落筆,緩緩寫下名字,順從本心。

圓喜進來伺候,見她已經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