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怕你著急,幸好沒傷到筋骨,貼了藥膏已經好一些。剛才我問你的,也是娘叫著問的。”
竇妙歎口氣,半響道:“哥哥,可能到秋天,我就要和離的,你說,該怎麼與母親提呢?”
她要見竇餘佑,很大一部分是為這個。
她已經感覺到宋澤的變化。
從一開始,他的針鋒相對,到後來,越來越多的沉默。
記憶裏,父親母親不合,父親就是這樣的,男人的不滿,很多時候不在於傾訴,而在於沉默。
她想,宋澤大概已經覺得沒有多少話可以與她說了。
那是放棄的征兆。
竇餘佑吃驚:“你說真的?他怎麼肯?”
當初那樣從王韶之手裏搶走的姑娘,又不要了嗎?
他頓一頓:“你到底怎麼折磨他的?”
“什麼折磨,我後來都是實話實說,他又不是沒腦子的人,自然明白該怎麼選。”竇妙眯了眯眼睛,“如今,隻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竇餘佑看她那麼篤定,一時大為驚喜:“那太好了!”
“理由呢?”
“理由還不容易。”他眼睛一轉,“就說他對你不好。”
竇妙一拍掌:“是得這麼說,且多數都推到王妃的頭上,不然娘不心疼我,不會同意,但是,你得隱晦些提,不能與宋家結仇,讓娘知道這個意思就行了。”
宋澤真同意,她也得給他麵子,不能真把他往壞裏說。
至於王妃,就偷偷背個黑鍋罷。
竇餘佑連連點頭。
兄妹兩個商量了好一會兒,竇妙使人去廚房準備飯菜,等到膳食端上來,竇餘佑這時才輕聲道:“其實王韶之也來了。”
竇妙一怔:“那他人呢?”
“不在這兒,在他自己那莊上呢。”
王家富甲天下,這田莊也是四處都有的。
竇妙哦了一聲。
“那傻小子說承諾過不見你的,可偏偏又忍不住,你說,看不到你,就是在同一個縣,又有什麼用?”竇餘佑憤憤得擲下筷子,又在恨宋澤了。
好好一樁姻緣,非得拆散了人家,而今,他也沒有得逞。
可現在就算和離了,妹妹嫁給王韶之,也有些……
他以為竇妙是宋澤的人了。
給過一個男人,還跟另外一個,萬一王韶之以後心裏一直有個疙瘩,那如何是好?不利於兩人之間的感情。
他滿腹心思,竇妙一筷子一口。
不是說她沒有想過王韶之,然而,將來終究是和離過的人,也不知道王家會怎麼想,順其自然罷。
竇餘佑走後,輪到下一個休沐日,宋澤來了。
聽說她在河邊釣魚,他走過去看。
仍是那條河,清澈一如往昔。
當初他也在裏麵垂下過魚竿。
聽到腳步聲,竇妙抬起頭來,一頭烏發用布巾包著,穿著身墨綠色的衣褲,十足的農婦打扮。
“宋澤?”她驚訝。
聽到她直呼名字,宋澤微微歎口氣:“你母親真是這麼教你的?”
竇妙笑起來,清脆的聲音好像銀鈴:“不,我隻是覺得偶爾叫一下名字,挺有意思,不是嗎?”
宋澤眉頭挑了挑,不置可否。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釣到幾條了?”
“兩條。”她把竹簍拿給他看,“才釣沒多久呢,往常多的時候,能有十幾條,燒出一鍋湯,又白又鮮。”她頓一頓,“你要留下來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