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被褥摸上去泛著刺骨的涼意,程鬱坐在床沿,手揣在口袋裏,摸到了那個男人遞給自己的名片。
程鬱沒有手機,那個男人便溫和地跟他約定了下一次見麵的時間,他說:“年會就在下周五晚上,周五下午我讓我的秘書在學校門口接你,就是剛才能見到的那位,好嗎?”
程鬱當時並不知道其他參加表演的同學都由趙銘譯統一安排了班車接送,他望著翟雁聲點了點頭,翟雁聲便笑了,又同他聊了幾句,才放他回去。
程鬱想起自己剛開學的那一天,看到學校的資助人在台上講話,遠遠的望見翟雁聲的身影,就覺得他和他們都不一樣,如今走近看了,果然不一樣,他很高,講話的時候又溫和,程鬱回到宿舍也還在不由自主地回味。
他住在一個十人間裏,學校實行半軍事化管理,住校的同學幾乎不能隨意出門,最自由的就是最後這一年,臨近畢業,許多同學借口實習搬出學生宿舍,但程鬱仍然住在宿舍裏,十人間隻剩下五六個人,因為是畢業生了,他們晚上偷偷買酒回宿舍喝,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程鬱把名片在口袋裏揣了一周,宿舍的人喝酒,半夜酒精過敏,隨手抓起一件外套就想套著去醫務室,但程鬱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外套奪回來。他的室友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程鬱結結巴巴地找出另一件外套遞給室友,說自己的這件外套髒了。
“小氣鬼!不要了!”室友惱怒地扔下程鬱的外套,幾個人結伴離開宿舍,程鬱摸到口袋裏,名片還在,他長舒一口氣。
趙秘書第二天中午果然在學校門口等他,大約已經跟學校打過招呼,程鬱出校門非常容易,他上車前客氣地跟趙銘譯打招呼,說:“趙秘書您好,辛苦您了。”
趙銘譯的回應不算熱絡,他道:“上車吧。”
程鬱的期待稍微有一點破滅,但很快他就不去想這些事情了,趙銘譯開著車駛向海源集團的大廈,程鬱從未去過海源集團,車停在樓下的時候很是發自內心地哇了一聲。
趙銘譯跟在他身後,道:“翟先生在頂樓,走專用電梯,我送你上去。”
說是送,其實是程鬱懵懂地跟在趙銘譯身後,電梯上的數字一個一個地往上跳,程鬱緊張地扶著殘障人士的把手,手心忽然沁出汗來。
翟雁聲正在辦公室裏喝茶,見程鬱進來,將手裏的茶杯遞給他,說:“是不是累了,喝杯茶緩緩。”
程鬱嚐不出茶水的好壞,隻覺得入口艱澀,翟雁聲笑了笑,囑咐趙銘譯去茶水間取一些零食飲料過來。
“準備好了嗎?”翟雁聲問程鬱。
程鬱點了點頭,頗有信心的樣子,其實第一次在學校表演的時候,程鬱不過是個渾水摸魚的人,連稿子都沒背熟,但自從翟雁聲邀請他再去海源集團表演一遍,程鬱就十分認真地重新背了稿子,現在翟雁聲問起來,程鬱信心滿滿,但看著翟雁聲的笑容,程鬱又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背了一星期的稿子好像突然什麼都記不清了。
好在晚上的表演很成功,台下海源集團的員工也十分熱情地鼓掌,年會結束以後其他同學參加完聚餐,都坐大巴車被送回學校,程鬱和班長還有負責排練節目的文藝委員被留下參加晚上的慶功宴。
慶功宴上都是海源負責年會的核心工作人員參與,沒什麼領導,同樣也是年輕人居多,程鬱跟幾個同學在這其中,也不曾感到不適,氣氛和樂融融。
翟雁聲隔地遠遠地看著慶功宴的場麵,趙銘譯看著他的臉色,問:“晚上要把人送到您那裏嗎?”
翟雁聲又看了幾眼捧著玻璃杯喝飲料的程鬱,道:“不用了,結束以後送他們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