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2 / 2)

這博羅縣令與師爺對視一眼,均覺此君“混不吝”之名有來有自,博羅縣令收了王平的錢財,倒也頗替他打算,又上前勸道:“大人不知,這家的女眷原是罪戶,千裏發配至此的。”他是官場慣例,說話隻說一半,那通判卻斜了眼看他道:“我正是主管刑罪,巡查獄事,遇見這等人家,豈不是正好?”

博羅縣令心內叫苦,忙忙地又道:“下官知大人乃是一片體察民情之心,隻是一則官民有別,大人貿然棲在這商賈罪戶之家,恐怕於聲名有礙,再則他家裏實在地方狹小,恐怕貴仆無處安置。”

那通判笑道:“這樣容易,叫他們再住你衙門就是了,橫豎就在對麵,往來也方便。”

這縣令還待再勸,卻被師爺扯了一扯袖子,他便躬身笑道:“既是如此,那下官便叫人和他家裏說一聲。”

通判笑道:“無礙,我叫人去就是。”揮一揮手,他的長隨便去那裏叩了門,與裏麵開門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回來報說:“那人說他家女主人不在,不便迎老爺進去。”

博羅縣令頭上的汗都要出來了,望一眼師爺,又望一眼通判,那師爺想起叫囚犯打掃的事,忙忙地去叫捕頭找人,那捕頭親繞到側門,挨個問過差役,卻是誰也不知王家太太在哪,正著急間,方才守門的差役之一拍手道:“這事隻要問陳婆子就是。”引著捕頭找了一圈,尋到跪伏在地的陳婆子,拍著她的肩問:“你家太太在哪?”

陳婆子嚇得磕頭如搗蒜,被那差役揪著站起來,說明情由,才戰戰兢兢地向那角門一指,道:“太太…方才進去了。”

捕頭眨眨眼,縣令也眨眨眼,還是師爺推了他一下,道:“煩請老爺派個人到後院問一聲?”才如夢初醒,忙叫了一個還未總角的小子進去傳話。

時近端午,惠州的天氣早已漸漸熱起來,鳳姐穿著裏外兩層衣裳,走不多時,身上就黏黏膩膩地出了一層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死鬼,她憤憤不平地嘟囔了一聲,瞧見不遠處有個葡萄架子,下麵有一條石凳,望著頗覺陰涼,便踢踢踏踏地走過去,到了近前時候,卻又停住腳,彎下腰,將這石凳反複看了幾遍,才不情不願地坐下,又嫌這凳子太硬,坐著不舒服,來回扭了幾次,索性將外麵的粗布衣裳脫了,當做枕頭墊在石凳上,頭枕凳子側躺著想平兒。

九十六天。

平兒這回出去,已經去了九十六天,比之前她走的最遠的一次還多了七天。

起初的時候,平兒還會托過往的行商帶個隻言片語,後來她說遇見一樁好買賣,要再走遠些,不一定有空寫信,然後從此就沒了音訊。

天雷劈腦子五鬼分屍的沒良心的下流種子!她繼續想,蹬鼻子上臉過了河拆橋得了勢就抖擻翅膀還沒硬呢尾巴先翹起來的小浪蹄子,居然敢這麼久都不回封信來。感情仗著她王熙鳳是個流犯,日日被拘在這博羅縣城裏跑不掉,所以在外為所欲為、毫無忌憚是麼?有朝一日,等她王熙鳳翻了身,也要四海奔波一回,過上六七□□個月才回家,中間一封信也不寫,看她平兒還敢不敢得意!

天氣炎熱,貼著石凳的那一麵很快就悶出了汗,鳳姐翻了個身,仰天躺著。

天空極藍,有雲朵在其中緩緩變化,過了一會,竟似也變作了平兒的形狀,看得鳳姐胸悶氣短,騰地一下坐起,從旁邊花叢裏扯下一片葉子,向著天空扔去。

葉子晃悠悠地飄上去,又晃悠悠地飄下來,落在花叢裏。

鳳姐憤憤不平地又扯了一把葉子,誰知這回那枝葉裏帶刺,竟將她的手刺破了。

鳳姐自己對著天光看了一會,把破損處含在口裏吮了一會,想起這平常都是平兒的分內事,而今卻隻能自己動手,不禁悲從中來,眼淚撲簌簌落下,她隻當四下無人,順手就從懷裏掏出一條手帕,捂臉大哭。

誰知這一哭,便聽身後有悉悉索索的人聲,鳳姐警覺地止了淚,餘光向後一望,見那花葉叢裏露出一隻男人的腳來,鳳姐心中一緊,捂著臉,一麵嚶嚶假哭,一麵用餘光偷偷向後看。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發表書評!<\/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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