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駱逸凡看完沒發表意見,隻是把手機還了回去。
羅傑狐疑地挑起眉梢,感覺這家夥今天似乎有些怪怪的,同部電梯裏還有六位同事,大家心照不宣,其實都察覺到了自家主管心裏有事。
不消片刻,隨著叮的一聲,機械女聲提示24層到了,金屬門向兩側劃開。
幾名下屬各自拔槍警戒,駱逸凡率先走出電梯,他的腳步很輕,感應燈依然保持著熄滅狀態,邁阿密燦爛的陽光從窗口透進來,細小的灰塵緩慢漂浮,看樣子已經有段時間沒人回來過了。
就在這時,走廊側響起一聲低低的‘嗷嗚’,像某種極度虛弱的獸類垂死發出的呻|吟——探員們反應極快,第一時間舉槍指向聲源處,而駱逸凡則一聲不響地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那正是匿名郵件提示的公寓。
公寓安裝的防盜門看上去非常普通,旁邊的牆壁上釘著一塊留言板,上麵似乎寫著字,但此時光線昏暗所以看不清上麵的內容,門口鋪著一塊柔軟的駝色長毛地毯,上麵趴著一隻餓得奄奄一息的黑色鬆獅狗。
小家夥見到有人來了,瘦成皮包骨的爪子虛弱地扒了扒,腦袋一晃脖子上掛的鈴鐺就是一陣叮鈴鈴的響。
“shaw竟然還養了狗?”
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羅傑忍不住調侃,他一說話,感應燈亮起,鬆獅狗掙紮著蹭過來,繞著逸凡的腿嗷嗚嗷嗚地叫個不停。
羅傑笑道:“頭兒,看不出來,它還挺親你~”
駱逸凡沒有說話,他彎腰把狗抱起來,然後走到公寓門前。
頂燈溫暖的光芒下,他終於看清了留言板上的字,那人寫著——公寓鑰匙在地毯下,請不要撬壞我的門。
跟著過來的幾名探員待看清那行字後同時一驚,駱逸凡道:“拿鑰匙開門,進去搜索的時候注意不要損壞家具——”他聲音頓了頓,因為鬆獅狗正仰著頭,用溼潤的狗鼻子嗅著他的下巴。
沒來由的,駱逸凡想到了那天休斯頓警局,某人帶有惡作劇性質的吻。
他把狗腦袋按下去一些,下令道:“搜。”
話音沒落,立即有人翻地毯取出鑰匙,防盜門打開,數人魚貫而入,駱逸凡走在最後,徑直沿樓梯來到主臥。
家具表麵落著的灰塵不多,但主人具體的離開時間並不好判斷,他走到床前,拾起那枚靜靜躺在被麵上的黑色卡片,是手寫體,那家夥的筆跡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特點。
上麵寫著:【如果可以,請照顧loki,它總是跑回來,謝謝。】
駱逸凡盯著這句話,指腹緩慢撫摸過略微凹陷的筆觸,這些字跡看上去並不新,應該是寫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意識到這點,他心裏徒然冒出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的念頭——
會不會,他每一次出委托都會在地毯留下鑰匙,在臥室裏留下這麼一張卡片,就是為了以防自己某次出門後再也沒機會回來?
但……這些都是留給他的麼?
闔上眼睛,駱逸凡深深緩了口氣,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胸腔裏那個被觸動的部位還是不受控製地收緊,那是他此生第一次體會到心疼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為了什麼。
一個月後,深夜十二點多,紐約市郊某座私人別墅。
加長黑色林肯在庭院正門停穩,司機下車打開後排右側車門,丹尼爾·弗雷德活動著酸澀的頸椎跨出車門,叮囑道:“明天上午有重要會議,不要遲到。”
司機頷首恭敬道:“請放心,先生。”
丹尼爾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自己則提著公文包登上門廳前的樓梯,他是一個非常獨立的人,從接手家族產業前便早早搬出來獨住。
這套別墅是他在紐約的眾多房產之一,麵積不大也算不上豪華,但卻是丹尼爾大學時憑自己各種短線投資積累的資金購買下的第一所住處,他覺得意義非凡,所以安排了幾名傭人,並在這裏養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今天有一場重要合作夥伴的應酬,眼下時間已經很晚了,整棟三層別墅都息著燈,丹尼爾知道裏麵的人肯定是睡了,但心裏還是有些不快。
主人沒回來,也不知道給他留個門燈,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
他這麼想著,自己用鑰匙打開門,進去脫掉外套連同公文包一起掛在掛鉤上。開放式廚房的水龍頭似乎沒關緊,黑暗中不時響起滴落的水聲。
丹尼爾太累了,還喝了不少酒,他無暇顧及滴水的龍頭,扯鬆領帶連拖鞋都顧不上換,便搖搖晃晃地穿過走廊,在他身後,已經關緊的大門傳來哢嗒一記落鎖聲,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尤為清晰。
空氣中漂浮著一絲淡淡的腥氣,牆壁溫馨的壁紙上噴濺著一層密集的黯色斑點,客廳與走廊連接的地板上淤積著深色液體,丹尼爾沒留意,一腳踩進去隻聽見撲哧一聲。
那種腥氣更濃鬱了,衝淡了丹尼爾身上的酒味,他感覺清醒過來一些,低頭試圖去辨認地板上的汙物,無奈光線實在是太暗,他隻知道那裏有一灘水,再多就看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