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看著他,她看得出那一瞬間他的眼神軟化,然而態度依舊。她知道他是對的,他始終是那個清醒的人,他一如既往地旁觀著,不打算再和人一起喜怒哀樂。
那件事改變了他,而他從來沒有淡忘過。
她不由地輕聲問他:“你曾經很愛她嗎?”
鄧安微微一震,整個人僵滯片刻,他沒有看顏子真,也沒有回答,卻聽顏子真又執著地問了一遍:“還是直到現在你依然很愛她?”
他心裏不由得想,也就隻有顏子真會這麼問他了。他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她。
顏子真望著他,眼神裏有一絲憐惜和哀傷,夕陽晚霞鋪陳,她的黑發隱隱反射光澤,眼眉漆黑,清晰如畫。
鄧安問她:“你想知道什麼樣的答案?”
顏子真毫不猶豫:“真實的答案。”
鄧安忽然笑了,夕陽晚霞如瀑,半天瑰麗半天漸沉,他的臉一半光一半陰,夕陽霞光在他眼裏閃動,妖麗非凡,下半張臉在陰影下如刀削,這笑容忽如其來,英俊如天神,懾人如妖魔。
他說:“不,我從來沒有愛過她。”
冷血冷酷,一語否決。就算她為我而死了,沒有愛過就是沒有愛過。
顏子真呆住。
鄧安忽覺心中有針刺來,異常不適,他轉過頭,不去看顏子真的神情,斷然走開。
他繞了一圈,去餐廳點了菜吃完,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平屋。
此際已近天黑,山上一到天黑就迅速降溫,山風嗖嗖地穿林走壁,遍體如澆冷水。他覺得有點冷,快走近小平屋時,駐足往剛才的地方望過去,顏子真站立的地方已經沒有了人,他笑了笑,走進小平屋。
屋裏有人。
是鄧躍。
鄧躍是因為實在不放心鄧安,他本人是計算機專業的,雖然並不精通黑客,但也略通皮毛,很是認識幾個黑客高手,讓人通過鄧安那封email回信找到了發信的ip地址,鎖定了鄧安所在的地點。
然後,他過來確定一下鄧安的景況。
然而,就如顏子真不經意中看到他和衛音希一樣,他不經意間看到了顏子真和鄧安在泉水潭邊的一幕。
他了解顏子真甚深,也了解鄧安甚深。他完全不能置信。
顏子真喜歡上鄧安!她以前有多厭惡鄧安沒有人比鄧躍更清楚,自己多說一句鄧安都不耐煩聽的人,竟然用那種憐惜哀傷的目光看著鄧安。還有他們倆說的話……
他終於明白那天他給顏子真打電話打聽鄧安消息時,顏子真為什麼一反常態了。
而鄧安。鄧安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五年間這個話題是個禁忌,他不願聽任何人提到那件事,有一次鄧躍媽媽試圖安慰他,一向那麼尊重她那麼好脾氣的鄧安,麵無表情一語不發,直至鄧躍媽媽實在說不下去。之後鄧安足足三個月不曾踏足他家。
他就是夜夜酒醉也不曾對那件事說過半句醉話。
但是麵對顏子真,他的容忍和溫柔,是鄧躍從未見過的。鄧躍看得清楚,鄧安有過一絲的不耐,但轉眼就眼神軟化,他甚至提到了那個女孩。
是,從前鄧安有許多女友,他也見過他對她們是很溫柔很風趣的,但是這其中的不一樣,是真的不一樣。鄧安從前對他的女友們,從不曾有過情緒起伏。
鄧躍幾乎毛骨悚然。
鄧安見到鄧躍,也並不意外,隻笑了笑:“我說過我沒事,你還跑過來幹什麼?”
他這個弟弟,是真的一直把自己當親哥哥看。可是今晚不是談話的時機,他心情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