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汗珠集結成滴,自額角大顆大顆的滑落。
她痛得腦中一片嗡鳴,聽不清周圍任何一點聲音,隻想咬舌自盡。但她還未複仇成功,還未讓九泉之下的翠紅安息,她怎麼能死?
☆、第七十七章 夜深來訪是君否
幾乎要咬碎自己一口銀牙,洛悠然拚命掙紮,臉上無半點血色,蒼白若虛空中獨自飄搖的白紙。
混亂之中,不知是誰人用何物猛擊了她的頭部一下,她腦中倏地陣痛,失去意識之前唯聽見付雲星焦急痛苦的大喊:“然兒!”
她不記得自己何時得救,亦不記得是何人救了她。她隻知道自己在迷茫中不斷尋找,那路途太險太長,走得她雙腿火燒火燎的疼,手也摸索得掌心刺痛。
夜深了,洛悠然仍未醒,一盞孤燈在桌上獨自搖晃,頗為寂寥。
涼風習習,吹開素帳嫋娜飄飛,她清顏靜好,仿若不知世事的樹尖緬桂,淡雅幽香,細長的花瓣嬌而韌,曲而不弱。
一道修長的身影推開房門,山澗流花的芬芳隨風而入,在雕花木門關上的瞬間彌散在寂靜的房中。
洛悠然不知來者是誰,隻聽見刻意放緩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最後木床微晃,那人坐在了她的手旁。
她很想睜開眼看看是誰,能令她如此心安又慌亂,奈何昏沉得厲害,怎麼也睜不開眼,隻好憑借模糊的感覺默默猜測來人。
他的手寬厚而溫暖,裹了厚厚一層紗布,力道輕柔的放在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那麼仔細的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後停在她的唇。
洛悠然略微一顫,這裏是項恒強占她的開始,十分敏[gǎn],眉頭不覺漸漸隆起一座小山。
來人似乎為她的一個蹙眉所怔,喟歎一聲,飽滿的指尖不舍的摩攃了一下她的唇,終是離開,再無其他動作。
洛悠然神智太過模糊,不記得他後來是否離開。但她記得那人常來,似乎都在夜裏,因為他來時,四周總是靜得能聽清他均勻的呼吸,一下,一下,安撫著她焦灼的心。
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洛悠然恢複意識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付雲星。他守在床邊,如玉的麵龐憔悴似秋日裏的殘葉,有一絲病態的蒼白。
“然兒,你醒了?”付雲星兀的直起身,溫潤的眸中有掩不住的歡喜,灼灼的望著她。
“恩。”洛悠然點頭,第一個想起的是她迷蒙中感覺到的人,會是付雲星嗎?
“最近都是你在照顧我?”她虛弱的問,側身的時候,腳上傳來陣痛,惹得她咬了一下牙。
“你小心些,是不是很痛?”付雲星將她的小動作納入眼中,心急的詢問一番,見洛悠然點頭,方才答道:“你是我的然兒,照顧你是應當。雖然你不記得我,我如此說有些唐突,我喜歡你卻也是事實。”
聞言,洛悠然鹿似的眸染上濃濃的歉意,許多話隻能隱藏在心,她欠離殤的,前付雲星的,唯有來世再還了。
“我已經醒了,你去休息罷?”
“這麼快就要趕我走嗎?那至少,也讓我為你上藥了再走?”
付雲星說得懇切,洛悠然拒絕的話含在口中,終於歎了口氣,點頭。
得到應允,付雲星喜上眉梢,起身走到床尾,掀開被子,洛悠然感覺腳下一涼,他看了她一眼,才慢慢的托起她的腿,把纏繞嚴實的紗布打開。
層層的白紗到了裏麵便泛了黃,洛悠然看到最後一層紗布打開,裏麵自己的腿有似皮膚混在一起的駭人傷疤,有的地方凝結了血塊,一直蔓延到她的膝蓋,付雲星的手略微一動,那種熟悉的疼痛便直竄上腦門,令她頭皮發麻。
“忍一會兒便好了。”付雲星體貼的替她吹著腿,溫熱的氣息鋪散在連她也不敢看的傷疤上,足見他是何等的珍惜離殤。
洛悠然對此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有苦難言,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道:“我不是洛悠然,付大人你不必待我如此。”
她已經代替過離殤害得翠紅為她離世,怎又忍心欺騙付雲星接受他對離殤的癡愛?
說起來她自穿越以來,感受到的愛皆是給離殤的,連她自己也覺得可笑可悲,她到底是誰?來此為何?一切都不屬於她,她的歸處又在哪呢?
眼中劃過一絲落寞,在這呆了一年多的日子,她仍覺得自己是一個流浪的遊魂,拚命找尋目標的活下去,不論是報仇,還是算計,隻要能活下去,了卻她的心願便足矣。
“然兒,你果然還是覺得我太陌生嗎?”付雲星苦笑,將藥膏溫柔的敷在洛悠然的腿上,忽又揚起唇角,“你隻知我喜歡你便好,一切皆是我自願。若你實在討厭我,我便離開?”
說到“離開”二字,他的笑便變得有些牽強,看得洛悠然心緒雜亂,但終歸是下定了決心,道:“我真的不是你的然兒,我與她隻是樣貌相仿,若是細看,一定會有不同的,你仔細看看便知。”
“人是會變的,我變了,你亦會變對不對?但我心心念念的隻有你這一點不會變,你能否不要再拒絕我?”付雲星仔細的替洛悠然上藥,手指在輕顫,似是怕她一句話讓他重拾的希望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