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半路,廣嵐門又來了消息,這次的妖修不需要經過二考,直接為官。
人、妖同場的熱鬧是看不到了,不過天鋒和關問己都沒提要回去,依舊混在妖修的隊伍裏前往廣嵐門。
此時由廣嵐門入主的哲勒山大福地,比起川雲仙宗所在時,顯得蕭條了許多,畢竟修士少了何止是九成,廣嵐門現在的門人弟子連川雲仙宗的零頭都夠不上。這裏對關問己來說是個熟悉的地方,可是來去的已經變成了陌生的人,想到曾經的種種,他雙眼中多了一點複雜的光。
他們到了沒多久,盧國那位現在暫住在廣嵐門的國主,就出來一一與他們對話。雖然說起來他是君,他們是臣。不過這位國主絲毫也沒有想過擺出君的架子,很是謙恭有禮。言談間直白的道明了盧國現在的情況,他們國土有,但是沒人,國家一窮二白,是真真正正的要白手起家,還請他們不要嫌棄。
凡人的話本裏總有妖修傾心於凡人的劇情,可實際上凡人對妖的厭惡與恐懼比人修還要強烈。高高在上的凡人皇族和王族,更是用驚恐和貪婪的雙色眼睛看待妖修。懼怕著妖修壞了他們的國祚,又妄想著吞食妖修的血肉能夠長生不老。像是這麼和善的君主,妖修們倒還是頭一回見到。
第一印象來說,他們對這位國主還是很有好感的,隻不過……跟在國主身後變的那個修士是怎麼回事?陰沉著一張臉,好像初見麵的妖修們欠了他幾條命一樣。不過看在廣嵐門的麵子上,眾妖隻當沒看見他。
關問己在和這位君主交談後,也對他產生了不小的好感,當然,不是xx方麵的好感。身為一個年不到百的凡人,能有這樣的見識,讓關問己忍不住歎了一聲。
如今修真界有傳聞,說川雲仙宗是被盧玳用計逼走,為的就是給他自己那不入流的宗門空出地方,這種說法竟然還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關問己不由得歎了一聲,修士們自認身處芸芸眾生之上,俯視天下,但許多人的胸襟氣度還不如這個敢收妖入仕的凡人君主,偏又喜好以己度人,到讓自己成了個笑話了。
“怎麼?覺得無聊了?”
“並非。”關問己搖了搖頭,對於他們這一把年紀的修士來說,他們生命中的“第一次”已經越來越少了,跟著這位凡人君主建立一個國家,是很能引讓他產生好奇和新鮮感的一件事,“隻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別擔心,我隻是突然傷春悲秋而已,很快就好了。”
“既如此,客房已經分派好了,我還是頭一回住在廣嵐門的客房裏。”天鋒並未追問,溫柔一笑,拉著關問己去找客房了。
關問己為天鋒的體貼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他的恍惚,在天鋒意料之內。
——時間能打磨掉人的許多情感,不過每個人的不一樣。時間在關問己身上打磨掉的,是恨與怨。
川雲仙宗畢竟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他從煉氣期成長到元嬰老仙的地方,尤其他曾經身為掌門,一切行事無不為了川雲仙宗上下。不久前誰都以為,川雲仙宗在他的手裏,邁入了第二次崛起的門檻。可是轉瞬之間,一切土崩瓦解,誰讓人性本貪?
關問己不會重新回到那個宗門去了,可是思念與傷懷還是有的。所以,就算關問己不感興趣,天鋒也會帶著他來。讓他看看這個相似卻已經不同的地方,給他找些事情做,用新的記憶充填舊的。
廣嵐門的弟子為他們安排了客房,又言若有意遊覽哲勒山大福地,他們也可作為向導。
“去?”天鋒與關問己並排而戰,緊靠著的手臂好不自然的摟在了對方的腰上。
關問己略有些窘,在小福地時兩人雖也如此,可此處畢竟是……下意識的抬眼看著周圍,眾妖對他倆的親密並不在意,來去忙碌著的廣嵐門弟子也視之如同平常——廣嵐門眾弟子表示,摟個腰而已,小意思。和他們一對比,反而是在意他人眼光的關問己有些愧疚,抬眼看著天鋒,把他摟在自己腰上的手拉了過來,卻是雙手交握,十指糾纏。
天鋒看著他,頓時心中的羽毛又跑了出來。
“去。”
這一聲去,驚醒了心神有些蕩漾的狐王。未曾有道侶時,尤其是被各懷心思的人修各種示愛,總覺得這情|愛之事有些荒唐,修煉與建設碧樂丘小福地才是正經。有了道侶才知道個中滋味如何甜美馨香,修煉和小福地固然重要,但這身邊之人……
易容的狐王一雙碧眼變作了黑眸,依舊遮不住因為心思蕩漾映射到眸中的洌灩波光。
關問己怔住了,美色果然最是惑人,尤其是伴侶的美色,能夠正大光明的任由采摘,或者被采。握住狐王的手縮了一下,卻被狐王主動緊緊握住,那力道,是凡人想必都要筋斷骨折了。
“若不去,我倆可回客房內……”狐王的聲音日常時高高在上,如冰冷澈剔透,如火不容雜質。與他相處時卻要溫和上很多,有意求愛時,往往壓得低低的仿佛籠上了朦朧的紗,纏綿悱惻。
唯一聽眾的關問己耳朵頓時紅了,元嬰老仙又如何?此時也覺得火燒火燎的,清明的神智燉成了一鍋稀粥,險些就要開口應下了,死咬著自己口中的嫩肉,才艱難的把主動跳回床帳裏的甚至拉回來。至於剛來時那物是人非的一點清愁?早已經被灼灼的情|火燒成渣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