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節,景德鎮有兩件大事。一是去郊外踏青看看滿地金燦燦的油菜花,再就是去閬苑賞花。
閬苑其實是祁家大宅的後花園,裏麵種了大片的花圃和各種花樹。
祁家老爺的爹曾是康熙爺特聘的漢官,還做過康熙的老師。後來告老還鄉,修了這座大宅。老爺子愛花,在園林上頗費了一番功夫,花園修好之後,老爺子卻未等到花開時節就仙遊了。康熙為了紀念他特地為祁家花園賜名‘閬苑’,並親筆題字。
祁家老爺為報答聖恩,紀念他爹,每年都將花園對外開放兩次,一次是海棠花開的春季,一次是丹桂飄香的秋天。
而今年園中的辛夷推遲了花期,海棠的花期卻提前了半個月,已經結了滿樹的胭脂花苞,即時將和高貴淡雅的辛夷花競相開放,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原本每年這個時節,周圍郡縣都有不少人慕名而來,鎮上的人更是不會錯過。即時不但花兒會爭妍鬥豔,鎮上的女人也會趁機比拚一番,男人更是樂得賞花賞美人…
胡府上上下下都準備著這幾日就去閬苑賞花,大奶奶梅氏決心趁此機會將張金衣嫁妝的事弄清楚。
其實胡府的大太太並沒有疑心過張金衣的嫁妝不見了。
她認為作為一個下堂婦,理應洗盡鉛華荊釵布衣才對。張金衣若還是如以往那般俗豔那才是不正常,簡直就是無知無恥。況且現在嫁妝什麼的也不是重點。
真正對嫁妝之事起疑的是大奶奶梅氏,張金衣醒來後與她的第一次見麵,實在過於樸素。
以往在胡府的女主子麵前,張金衣一貫都是盛裝出現,以免在氣勢上輸給了她們,而且她最忌諱的就是下人們在背後議論她娘家的破落,平日裏也是精心打扮喜愛四處顯擺。
但現在張金衣沒了記性,性格也變了不少,所以這事也不能確定。且梅氏後來也曾多次提醒過張金衣,張金衣卻說她懶得清理那些嫁妝,免得看著傷心。既然張金衣這麼說了,她也就把心放下了。
但梅氏後來看到張金衣翻來覆去就那兩三件不值錢的破簪子換著戴,耳鐺更是沒有換過。梅氏複又懷疑了。特別是那日寒食,張金衣身上穿著新衣光鮮亮麗,發髻後卻隻戴著一隻舊百合金簪,這太不正常了。
還有那些華麗的綢緞,張金衣雖然說了她不喜那些鮮豔的顏色,是以都送給了娘家的大奶奶。但梅氏知道,張家雖然破敗,大太太錢氏和大奶奶邱氏的娘家卻都是鄉下的大戶,家境殷實,那邱氏也是個要臉麵的人,她明知張金衣這種狀況,又如何會要這些綢緞……
因為沒有確認的事也不好驚動大太太,梅氏也不好細問柳媽和秋棠,隻能佯裝隨意試探一二。
柳媽和大太太的想法一樣,認為張金衣還算有基本認知,應當也是害怕再被人指指點點,是以將以往那些首飾都收撿起來了。秋棠說張家小姐確實特別偏愛那兩件簪子和那個黑晶石的耳鐺,她來後,根本沒有看到過小姐配戴其他的飾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