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邊的木材鋪子有好幾家,大清早的門前已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開春後,河水盈滿,河道上不時有放排的木筏趕著大木頭從上遊下來,現在已經進入木材買賣的旺季。
張金衣來到了最邊上的一間鋪子前,這間鋪子比較小一些,也比較老舊,生意相對差一點,但這樣掌櫃的才能有點空閑時間理會她啊。昨兒她就在這裏磨了掌櫃的半晌。
“這位公子,可是帶定金來了?”
掌櫃的已經上了年紀,做這行幾十年了,雖是有些老眼昏花,但看客人卻是一看一個準。
麵前這女扮男裝的小姑娘不知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定然是心血來潮想做點買賣,這樣的事也不是沒遇到過。
下邊做這行的鋪子就沒有他不熟的,這丫頭所說的景德鎮的薛家,據他所知隻有三位少爺,壓根就沒有小姐。這丫頭算是機靈的了,但想瞞過他著實還差點道行,不賺她的銀子簡直是天理不容。
“掌櫃的,你給的價實在太高了,這樣的價錢哪裏還有賺頭,掌櫃的這是瞧我是新手故意抬價吧。”怎麼樣也要把價錢壓下來,雖然現在不買,但一定要摸到真正的行情。這掌櫃的明顯就是想敲一筆,他說出的價忒離譜了,和景德鎮打聽到的賣價差不離,這怎麼可能。
“公子何不去打聽打聽,這個價已是最低了。老朽做這營生幾十年,一向童叟無欺。看公子也是個爽快人,就給公子再降一碼,若再要多說那就是根本沒誠心了……”掌櫃的說完伸出一個巴掌又翻了一麵。
這個意思張金衣已經弄懂了,一巴掌是五文的意思,翻麵就是一共十文。不過這樣的優惠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張金衣天南地北引經據典東扯西拉地和掌櫃的磨嘰了很久,胡庭鈞一直在一旁冷眼觀看,看得他的眉頭都打了結。
起先隻為她丟臉,漸漸的他又開始同情起掌櫃的了,被這麼一大快膏藥貼著可不是件舒服的事,對掌櫃的修養和耐性實在是個大大的考驗。
掌櫃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他慢慢意識到這銀子怕是賺不到手了,正待將他們轟走,夥計稟報“鍾三鬧肚子,一時半會兒怕是沒辦法幹活了。老爺”
“什麼?排子即刻就到了,還不趕緊去找人來。”掌櫃的急得直跳腳,馬上放排的隊伍都到了,要趕緊將木頭抬上岸才行,本來就已經有個夥計胳膊摔折了,幹活就差一個,自己都打算勉強頂上去,現在卻又差了一個……
“老爺,現在各家都恨不得搶人呢,哪裏還找得到人,老爺不是也知道嗎?!”夥計苦著臉回到。
“那個,掌櫃的,我來幫你吧。”張金衣暗喜:天無絕人之路,機會來了……
夕陽西下,馬車一路飛馳。
“快點,大叔,再快點吧。”張金衣揎開車簾,探出頭,焦急地催促著馬夫。
胡庭鈞一麵按摩著自己的肩膀,一麵望著張金衣冷冷地說道:“我不回去,就沒有人處置月香。”
“那大太太呢?萬一大太太知道月香已經被帶回去了呢?”短時間可能瞞得過大太太,時間長了可就說不準了。一想到上次月眉遭的罪可能在月香身上再次上演,張金衣就心急如焚。
“啊——”隨著馬車的顛簸,張金衣的頭猛地撞到馬車裏的稱架忍不住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