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衣把自己關在屋裏一整天,米粒未進。
她和胡庭鈞的過往就像電影膠片一樣在腦海裏反複回放,閃過無數次再給他一次機會的念頭,也按下了無數次去找他的衝動……
然,傍晚衡伯來過之後,她方才平靜下來,才覺著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衡伯來是讓她放心的,說三爺一個月以前就已經答應老爺了,就按小姐的意思來,相信很快三爺就會拿休書來……
衡伯隻說完這些就走了。
想想昨天胡庭鈞額上新添那道傷痕,張金衣覺著衡伯可能隻是說了結論,省略了過程。
不過這些過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園子裏黑漆漆的,月亮不知道躲去了哪裏,星星也被風吹散了,稀稀拉拉的散落在暗處。
張金衣仰頭望天,長籲了一口氣。
現在她需要打起精神來,愛情並不是全部,還有緊急的問題等著她解決。
一想到還要去籌銀子,她就開始撓頭。
唉,該死的自尊心……
她又要去哪裏籌銀子,至少還需要準備大幾千兩,現在所有的路都堵死了。難道要放棄?!機會錯過就沒有啦……
“你在做什麼?是在練習甩頭功嗎?”
“是你?!”
張金衣忙向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下人們,他們應該都睡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久不見了,看你精神不錯啊。”朱憶宗還是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還好吧?”
張金衣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著重看了看他的手腳,沒有發現有啥異狀,朱憶宗的四肢都完好無損的長在他身上,她這才放下心來。
“就這麼喜歡我嗎?不如今晚我留下來讓你看個夠吧。”
“死一邊去!”張金衣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對朱憶宗怎麼能說這個‘死’字,慌忙又念叨道“呸呸呸!好的靈,壞的不靈。”
張金衣的模樣把朱憶宗樂得哈哈大笑。
爽朗的笑聲在寂靜的黑夜裏顯得格外響亮,張金衣又趕緊踮著腳將他的嘴捂上,蹙著眉讓他趕緊噤聲。
張金衣的手很柔軟,帶著淡淡的桂子香味。
朱憶宗止住了笑,一雙星目深深地凝視著張金衣,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
張金衣趕緊收回了手,躲閃開這灼人的視線,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望著旁邊的掛在廊柱上的枯藤,又說:“你是為順昌泰的事情來的吧,我也正好想找你。”
朱憶宗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又微微揚起了嘴角:“和我們天地會合作吧。你來做掌櫃的,夥計都由我來選,工錢也由我來付,若賺了銀子我們五五開,如何?”
“你要留下來?!”張金衣萬分驚奇,杏眼睜圓了瞪著他“你忘記了你的頭值多少銀子了嗎?”
“不用擔心,我不會公開露麵的,我會乖乖的躲在你身後的。”朱憶宗趁機又在張金衣的頭上聞了聞,她的身上總是有股似有若無的甜香。
“我不要!你是想用我做擋箭牌吧,雖然賺銀子很重要,但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會易容的,不會被人發現的?”
“難道你打算每天都帶著饅頭?”張金衣在自己胸前比劃了兩下,一想到朱憶宗那天從胸前掏出的饅頭,她的胃酸就往上直湧。
“嗬嗬”朱憶宗不敢笑的太大聲,隻咧了咧嘴“這次不扮女人。你放心好了。為了不牽連你,我也會萬分小心的,再說,我也不會一直在這裏,我的師傅會留下來幫你的。”
“你的師傅?”
“嗯,師傅還說你是個好女人呢,可惜名花有主了,不然擄給我正好。”朱憶宗的嘴角咧到了耳邊,眼睛裏卻是真真切切的傷感,那份遺憾溢於言表。
夜太黑,張金衣看不到他眼中的遺憾,她的注意力在他口中的那個師傅身上。
“你師傅見過我嗎?他是誰啊?難道是他?!”張金衣很快想到了那個瘋癲的道長,不對,現在是做綢布買賣的老爺了。
朱憶宗笑著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答案。
“你們為何要如此涉險?不要告訴我是為了解決你們那些小兄弟的就業問題,肯定也不會單純的是為了賺銀子。有這麼個危險的合夥人,到時我至少要知道自己是為何而死的。”
見張金衣一臉的肅然,朱憶宗也難得的正色道:“我不會騙你,我們的確有必須拿下順昌泰的理由,但這是會裏的機密,我不能壞了規矩告訴你。不能就這樣相信我嗎?我們會非常小心的。”
“算了,是我問了不該問的。今天就當我沒有見過你吧,後天我會準時出現在馮老爺麵前的,我會盡全力爭取順昌泰的,請轉告你師傅謝謝他的誇獎,但那天我不會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