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敲的隻是□□部分,開始凝澀,漸漸順通,五六遍之後,已經頗成曲調。
不過論餘音繞梁的話,還是用琴弦更好啊。
她自娛自樂得出結論,放下敲棍,到鄰近的麵具攤上逛,這個攤上的麵具與眾不同,畫工誇張怪誕,卻奇異的讓雲染覺得有幾分威尼斯狂歡節的味道。顧客麵上流露的讚賞讓攤主十分得意,難得有人這麼有品位!
可是這位顧客挑了很多,戴上去也好看,就是不買,此刻看他麵上那個古荼造型實在適合,攤主不禁開口:“公子,就是這個!你看你戴著別有味道!我就不多算了,光收個手工錢,你帶回去吧!”
雲染也很喜歡,在麵具下躊躇。
“真的是好看!我見的人多了,實話跟你講,這個麵具做出來幾年,可能配上它的人真正不多,公子是有緣人,戴著這個參加擺夷,一百個裏回頭看的少說也得九十九!”
顧客還是不應,攤主比他還急:“看公子敲浪共敲得那麼好,我才願意虧本賣的,錯了這村就沒了這店啦!”
“我也知道……”
“我買了。”一個聲音插來。
雲染與攤主同時回頭。
這是雲染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位見到的美男子。
在以前的世界她並不追星,要讓她承認真正美的東西並不多。然而這一次,她必須說,這個男人,無論到哪裏,都是醒目的。
單眼皮,一雙眼睛帶著三分笑,卻有一種不動聲色的壓迫感。眉飛入鬢,輪廓清晰,他的相貌已經夠好,可他的氣質,卻更足夠讓人忽略他的相貌。
宛如瓷器,發出幽沉暗冷的光。
雲染居然沒敢跟他久對,調開視線,卻發現他身後還有一人,雙臂環胸懶洋洋靠在剛才雲染敲過的浪共前,戴著黃金麵具。
黃金麵具?
而且雕工繁複細膩,雲染閃過的念頭是,有錢啊。
“這個麵具我買了,”美男微笑低頭,沒等雲染從黃金麵具上移開目光,輕輕替她揭下。
她麵上一涼。
他麵上一詫。
“聽公子剛才浪共,曲調別致悠揚,”美男很快回複他三分笑的神情,麵具輕輕在指尖旋了一圈,調了個頭,又轉回來:“送給你。”
多少年後,某人說,那一年的擺夷節,其他記不清楚了,隻知道,那晚她被摘下了麵具微訝的表情,紅唇微啟,眼睛明亮,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膚。那一刻,縱然彼時以為是男子,可是驚豔到的,不止替她摘下麵具的那一個。
縣令駕到
葭來縣。
僰水的支流從縣境西北流過,官道旁的驛站邊,此刻掛起了簇簇新的紅綢,前麵搭起簡易席棚,即將卸任的葭來縣令是個才辦了六十大壽的老頭兒,姓牛名有功,他從兩抬的小轎子上上氣有些不接下氣的下來,睜眼一看,縣丞主簿典史一眾僚屬都沒到,隻有驛丞到了,在棚子外指揮擺桌子茶水,他抬一抬嗓子:“邛老爺!”
“大老爺來啦!”邛桑是邛族人,二十來歲的一個小夥子,生得腰高腿長,跟本地所有人一樣,一身肌肉曬得紫黑紫黑的,活像個小馬駒子,人很活潑,牛有功想,驛丞這個職位倒是十分適合他。
邛桑過來行了一揖,牛老爺問:“上頭的通告來了,說新任老爺今日到,其他人呢?”
“大老爺,”邛桑摸摸後腦勺:“朗溫老爺說他今兒個不是很舒服,劉老爺娶四房,日子早訂好了的,趙老爺跟他交情好,說這杯喜酒不能不喝,恐怕都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