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姬鳳林拿扇子敲著手:“那其實還是心存疑慮了?”
隻怕是看好戲的意味居多。雙不晝心裏道,一口吐出葡萄皮:“三公子認為雲澂是假的?”
“不不不,他一定是真的。”
雙不晝詫異:“欸?”
宗姬鳳林神秘的笑笑,轉移話題:“說說你怎麼混進了小侯爺的隨從隊伍當副官?”
“還不是我那姐夫,說不能任由我不務正業——三少你評評理,難道混官場就是務正業了?我看比花場子裏麵還濁!”
“這個嘛……”
“怎麼?”雙不晝瞪大眼,雖說宗姬三少處處壓他一頭,但在風花雪月這一點上,他相信兩人還是有相當共識的:十六歲時宗姬三少就曾放言三州,自稱“十好”,為好精舍,好美婢,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雖然他認為還應該加上一條好孌童,但能好這麼多而且好得份份兒講究的並不多見,彼時多數人對這傳唱西南的“十好”鄙夷不止,他卻統統認為不過是嫉妒,興衝衝的非常期待兩人見麵,結果發現人家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裏,於是他返身投向鄙夷的陣營。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發酸。
“我是在想,當官也許還挺好玩兒的,畢竟那麼多東西都玩過了,也不能老靠父兄一輩,看著風流快活,其實不過混吃等死,總得做點兒什麼,對不?”
“三三三公子的意思……想要當官?”
葡萄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雙不晝猛地自拍一掌,才咕咚吞下去。
宗姬鳳林搖著扇子,“有那麼奇怪嗎?”
簡直比雲澂是假的還要奇怪好不好!雙不晝艱難的問:“……大公子二公子都同意?”
“有什麼不同意的,就像你姐夫被迫出來撐門麵同個道理,有人總比沒人好。”
“可,可這也——”雙不晝眉毛扭成了打結的麻花,他無法想象這位花花公子做官是個什麼模樣!
門口“啪”“啪”拊掌,一人道:“‘一曰紅;二曰圓融;三曰路路通;四曰認識古董;五曰不怕大虧空;六曰圍棋馬將中中;七曰戲園子弟勤供奉;八曰衣服整齊言語從容;九曰主恩憲德常稱頌;十曰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
“雲澂?”
座中兩大少一個停止了吃葡萄,一個停止了擺扇子,異口同聲,望向斜倚在門口的人。
“此乃某朝年間官員流行的十字令。若十字俱備,飛黃騰達,成為全省第一能員指日可待。”
“哈,三公子,此十字令與你那十好恰相得益彰,照雲大老爺這樣一說,說不得竟是要當大官的呢!”
“你先出去。”
“呃?”
還沒反應過來,隻見宗姬鳳林已經離開椅子到了門邊把雲澂拉了進來,他識趣的往外走,剛跨出門檻,返頭正要說什麼,砰地一聲,門板當麵關上。
他捂住自己的鼻子,半天回神:什麼呀,自己不過刺諷兩句,落得個被摔門的下場,鼻梁骨都要撞斷了!而雲澂,那個罪魁禍首,明明他提出的十字令,結果反而被請進門,這是什麼兩極分化的待遇!
等等,那個某朝到底是哪朝?
三少望著雲染笑。
雲染坐下,低頭看看周身,儀容齊整,旋即摸摸自己臉:“莫非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沒有,”宗姬鳳林轉到一邊,不一會提著一個木匣子出來:“這次來帶了點好茶葉,平常人不配喝它,看你常喝,送你。”
雲染想起自己的茶葉末子,不知他有意無意。